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落下一地碎金。
微風輕拂臉頰。
顧青引加快腳步朝前走。
路過一間花店,清淡的花香簇擁一室姹紫嫣紅目送她的經過。
心髒在胸膛中快速跳動,她比之前的日子裡能感受到更多新鮮的空氣,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和巷子,身體微微發汗,她卻沒有半點疲憊,腳步輕快的像在跳舞。
今天是很尋常的一天。
她和張獻喻約定要在她家門口見面,親自告知她離婚的消息。
張獻喻也很關心張家明有沒有把錢轉給顧青引。為了以防萬一,法院的傳票已經寄到張家明的手中。
不出所料他暴跳如雷,也顧不得身在什麼場合,直接一個電話播過去罵她。
張獻喻沒辯駁,她按下錄音鍵就把手機扔一邊,任憑張家明發瘋。
送上門來的人身攻擊證據,現留有存證,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張獻喻隻在電話裡跟顧青引簡單交代,她說詳細得見面聊。
通話時間顯示四十五分鐘,但顧青引的印象裡明明沒講幾句,她捧着手機窩在沙發裡面,因為電話那頭的一句話表情變化好大。
張獻喻剛一撥通就逗她,“你覺得我喊你青引,還是姐姐好點?”
什麼無聊的問題。
顧青引撇了撇嘴,從沙發上起來,拿着手機在客廳裡打轉,就是不肯接她的話。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明顯被她的沉默打得束手無策,半晌帶着讨好和撒嬌,很小聲地念叨:“姐姐。”
顧青引還是不理。
她又提高了音量,“姐姐!”
窗外喜鵲一躍枝頭而起,留下空落落的樹枝在靜默中顫動。
顧青引捧着手機,假裝不情願地應道:“嗯。”
“就嗯。”她學她,末了補充一句,“多一個字的回複也不肯,真小氣。”
哪裡有?真是冤枉!
顧青引正準備開口辯駁,張獻喻便先行提起正事,她也不好意思繼續胡鬧,重新端坐回沙發上認真傾聽。
最後兩人約定見面詳細聊,在顧青引說好具體的時間後,張獻喻回道:“嗯。”
剛說完,她又立刻反應過來,“不對,是嗯嗯!差點跟你一樣小氣了。”
這什麼話呀!
顧青引隻覺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熱,她有些氣惱,像貓被逗得炸開了毛,随口一個字的回答,張獻喻能做上那麼多的功夫,什麼人呀!
“你在罵我。”顧青引嗔怪對方。
“姐姐,這是在逗你。看來你不但小氣,還缺乏幽默細胞。不好意思哦,這回不能回你兩個嗯了。”
為了揭開她扣在自己身上小氣的黑鍋,顧青引一連回了八個嗯給她,是兩個嗯的四倍,然後不等她的回答就一把将電話挂斷。
可惡的女人,留給自己去懊悔吧!
原來飛走的喜鵲又飛了回來,發出悅耳的叫聲,反倒凸顯出周圍的寂靜。
顧青引的腦子也一同冷靜下來。
剛剛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沖着電話嗯了八下,她是瘋了嗎?
回想起這個插曲,顧青引白嫩的臉龐上浮現出一團紅暈。
她終于來到張獻喻的家門口前。
小區的單元樓下,一道纖細的身影早已原地等候,她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按着手機,不時擡眼張望。
殊不知她整個人連同身後的綠化帶,都快要融化在顧青引的眼裡。
她不會等很久了吧?
心跳跳得太快,連呼吸都有點喘不上來,顧青引不懂自己是怎麼回事,她往前挪動步子,大腦的神經似乎也是充血狀态,明明身體一直在給予負面提醒,可她總覺得自己在邊走路邊跳舞。
微妙的痛感像一股股的小型電流刺激她的神經,越靠近張獻喻反應就越是強烈。
她給她疼痛和歡愉,讓她明白原來痛感是一種隐秘的快/感。
顧青引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不是喜歡,喜歡會讓人感到喜悅;這也不是厭惡,厭惡就是走路踩到狗屎的煩躁。
她能分辨自己的情緒,卻沒辦法将自己對張獻喻的反應給出一個定義。
然而還沒走幾步,一個穿着格子短裙的女生不知從哪冒出來,整個人往張獻喻的懷裡撲。
她飛揚的裙邊逸出一道靓麗的光線。
顧青引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有糖果一樣甜的香水味。
“鹹——魚——”女孩大聲宣稱,“我好想你!”
幾乎是伴随她的話音而落,顧青引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是個多餘的人。
如果張獻喻沒有轉過身來,那顧青引還能立刻調頭走人。
但偏偏就是這一刻,她反身将女孩擁進了自己的懷裡。
隔着不遠的距離,與顧青引四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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