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看了一眼,眉頭緊鎖。
“應該就是炸彈犯指使的吧,”他看看後面空無一人的公寓,“畢竟她就是去年11月這棟公寓的炸彈案裡獲救的那個孩子,也真夠多災多難的。”
當天真雪他們離開的時候附近還有潛伏的媒體,所幸角度原因隻拍到了她一個人。
為此,警視廳對外宣稱犯人不僅安裝了炸彈還劫持了人質,以此擺脫了一次公信力危機。
無論炸彈犯本人自己覺不覺得冤枉,從罪犯的角度來看,目标對準千代宮真雪就是很正常的事。
安室透倒是察覺出一點不同尋常的意思,問道:“怎麼,你很了解她?”
這一問換來松田陣平警惕又嫌棄的一瞥。
“安室先生,請不要試圖從警察嘴裡打探公民的個人信息。”
安室透:……冷靜,不能襲警、不能襲警。
兩個深呼吸後,安室透才接着道:“怎麼會呢警官先生,我隻是好奇而已。”
就像松田陣平會察覺到他的異常,安室透同樣意識到了松田陣平話語間隐藏的信息。
如果千代宮真雪隻是一個普通的案件受害者,哪怕知道她和上面的議員有關系,松田陣平應該也會提一嘴她背後靠山很大這樣的話。
但從剛才的對話來看,松田陣平顯然是一個字都不打算往外說。
再聯想突然調職的、神神秘秘的萩原研二,安室透直覺自己可能摸到了什麼機密的邊緣。
可惜信息太少,此時更不是深挖這條線的時機。
“原來你在這裡啊松田警官,排查工作差不多了,你可以準備拆彈了。”
“就來。”已經聊完了的松田陣平回應一聲,也不管安室透,轉身就走。
忙得滿頭汗的警察好奇地詢問:“剛剛那個是你的熟人嗎?”
“不是,就是被卷進來的受害者,”松田陣平語氣平淡,“看他一個人在角落有點可疑,所以過去問問情況。”
松田陣平帶着爆處班往地下一層去,守在外面的警察擦擦汗,心中感歎松田陣平真乃吾輩楷模,穿着一身排爆服都不忘時刻關心案情!
聽說和他同期的萩原警官也是認真負責的類型,可惜才入職沒多久就調走了,爆處班雙子星的名号終究是沒能長久啊。
他想着,放下擦汗的手,重新站直身體留意周圍的情況。
*
拆彈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恰如匪徒所說,地下和幾處承重柱處安放的炸彈足夠送這棟公寓回歸大地的懷抱,但每個炸彈的拆除難度都不算高。
拆着拆着,松田陣平就越發相信千代宮真雪扔出來的那個人就是炸彈犯本人,而且還是去年11月炸彈案的始作俑者了。
他沒親手拆過那顆炸彈,可萩原研二有詳細叙述過。
包括裡面隐藏的遙控裝置。
手法和今天的這一大堆不能說是如出一轍,隻能說是完全一緻。
雖然不清楚千代宮真雪是怎麼在人群裡精确找出那個人的,但這麼一來,無論是普通市民還是警察都徹底遠離了一個完全不可控的危險源。
畢竟誰知道這人下一次又會在哪安裝炸彈、打算送走多少人呢。
至于這些數量驚人到得分批運走處置的炸藥……
松田陣平脫下沉重的排爆服,抿了抿唇。
和炸彈犯打配合的家夥疑似橫濱異能者,這些炸藥該不會也是從橫濱流出來的吧?
管管租界,救救東京啊!
東京現在的治安環境已經夠差了,還有那個疑似一直存在但最近才冒頭的勢力,再加上橫濱人的話這日子過不過了還!?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引得周圍的同事都以為他是累了,紛紛上前拍拍他肩膀。
謝謝,别拍了,很麻。
松田陣平用死魚眼逼退上前的同僚,戴上墨鏡。
花房裡的問詢已經結束,受害者們三三兩兩或離開或走進這棟命途多舛的公寓,警察們也收隊準備回警視廳。
享受嬰兒般睡眠的疑似異能者已經被帶走,據說會被特殊部門接管。
松田陣平遠遠看見險些被挾持的千代宮真雪還在公寓門口。
身着職業裝的中年女人站在她身邊,表情和藹地說了些什麼。蒙着眼睛的女孩點了點頭,随後和她道别。
松田陣平走得很快,沒幾步就跟到了宛如散步的四人身後。
幾人有說有笑的,完全看不出剛剛才經曆過死亡威脅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面對怪物面不改色、八成概率有隐藏身份的人,和對他人發起死亡威脅的動作極其熟練的人,怎麼想都不像是會對一個炸彈犯發憷的類型。
松田陣平推推墨鏡,從旁邊越過他們。
警車邊,兩個同事正把炸彈犯往車裡塞。
“放開、放開我,你們這些該死的、狗屁的警察!”顯然,炸彈犯先生對東京警視廳的意見很大,“還有那個小瞎子,瞎眼的妖怪,早知道就該一槍弄死她!”
他不斷掙紮,即使手臂都扭得快要脫臼也不肯停下,嘴上還不幹不淨地咒罵着。
“人質?哈哈哈,她為什麼沒死在那裡,她就該死在那裡,你們也應該死在那裡!”
“隻要我還活着,你們這些衣冠禽獸就通通都要去——”
聲音戛然而止。
溫熱的液體濺開,押送犯人的警察尚且沒反應過來,緊接着被押着的犯人就如同灌了鉛般把他們往下帶。
側頭一看,隻見犯人額頭正中是一枚圓形的彈孔。
右眼被白光一晃,松田陣平下意識看去,瞥見的便是馬路對面另一幢高樓。
一擊斃命,了無蹤迹。
“隐蔽,有狙擊手!”
他轉過身想帶行動不便的真雪轉移到掩體,卻發現人安安靜靜地坐着,偏頭用沒有焦點的眼睛精準地看向狙擊點方向。
“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警察受到他的威脅了呢。”
松田陣平聞言愣在原地。
“怎麼了,松田警官,”真雪将頭轉回來,疑惑道,“你不為此感到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