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及其淡定,隻告訴他:“再等等。”畢竟這才發行了幾個小時啊?
然而沒有用,Michael又開始換個人騷擾了,他不停地打電話給CBS的總裁Walter Yetnikoff ,還是同樣的話:“怎麼辦啊,我的唱片還不是第一呢。”
Walter Yetnikoff 不得不在三更半夜頂着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拿着電話對他說:“Michael,我們睡覺,明天早上起來,我們再研究怎麼拿第一。”
優秀的作品不會被埋沒,《BAD》在美國成為新專輯中第二隻冠軍單曲。它在Top 100榜内共呆了13個星期,并亦再次奪得了R&B榜的冠軍。隻是夏初知道Michael的壓力太大了,前有《Thriller》的輝煌高度,他不得不背水一戰,他絕不允許自己讓全世界的歌迷失望。
夏初有時候覺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了。
可是即便歌曲成功了,夏初還是嗅到了不好的苗頭——媒體對Michael的刻薄與惡毒。
由于Michael患皮膚色素失調症多年,在長期藥物的治療以及自身的皮膚症狀的自然蛻變下,他原本深棕健康的膚色漸漸變淺,變成了淺淺的巧克力色。加上化妝的有意遮掩,某些膚色不勻的區域他根本不會讓外人看到,當然也包括媒體公衆。
于是大家都發現了并驚訝于他容貌的變化和膚色的變白,所有人都很好奇,加上某些媒體的惡意污蔑和渲染,大衆都把焦點放在了他本人身上,孜孜不倦地猜測和讨論着,其中或許還夾雜着不好的難聽話語。
9月6日,CBS周日早新聞居然聲稱在Michael Jackson《BAD》的MV和歌曲中感受到了“奇怪而複雜的社會訊号”。首先,許多業界人士的目的是取笑這個具有強大威脅力的黑人歌手,然後有些人就嗅到“種族歧視”的味道了。争議中的看法甚至是相互背馳的,有人覺得Michael Jackson受到了種族歧視,有人卻覺得Michael Jackson在種族歧視别人。
他們曲解Michael歌曲中的歌詞與含義,煽風點火,加上Michael自身變化的争議,媒體的攻擊,社會大衆的态度,以及音樂商界對他的日益忌憚,這都導緻了他被推向了社會輿論的風口浪尖。一方面,他的事業成功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知不覺地陷入到了一種危險的境地。
媒體以造謠他為樂。說他是“Wacko Jacko”——怪物傑克;說他用巴黎的水洗澡,用鮮花當午餐,睡在氧氣艙裡;說他總是和大猩猩、蛇甚至是外星人為伴。夏初就在電視上看見一個白人男主持以嘲笑的口吻說:“哇哦,多麼詭異的三角戀!”
說完還做了一個驚悚又嫌惡的表情。
這一切映在夏初這個旁觀者的眼裡,全都充滿了無情的惡意。
她有時候甚至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什麼會總這麼惡毒地針對一個人呢?後來她才明白,這群人要的不是Michael的痛,他們要的是Michael的血。
夏初曾經用不解的眼神望着Bill,仿佛在問為什麼。Bill平靜地給出一個令人憤慨和心痛卻又無比現實的答案。
“因為他是黑人。”
“因為他是黑人,他們不允許他成功,更不允許他走上巅峰。”Bill顯得語重心長,“這個社會其實是白人的社會,他們在每行每業手握重權,想要操控這個國家的一切。他們還會繼續打壓他,是的,也許Michael心裡也感覺到了,但我們不要跟他說這些,多說一句,就是徒添他的煩惱。”
夏初黯淡了目光,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美國,每一名黑人一生都在同不公平不停地作鬥争,直到死去。”Bill的聲音很淡然,話語卻真實得殘忍。
夏初知道他說得極對,不管這名黑人是什麼階級,每個階級的黑人都會面臨屬于他那個階級的不公平,而Michael,也不例外。身為一名黑人,如果你想成功,那麼你付出的努力就要比其他人多出幾倍甚至百倍,Michael能走到今天,可見他付出了多少努力,遇見過多少艱辛。
夏初不會憤慨或抱怨地去指責這些不公平,因為她知道沒有用。她願意以一種積極樂觀地心态去看待未來,她憧憬地沖Bill問道:“他會成功的,對嗎?”
一抹微笑,眼神純澈。
Bill笑着點頭:“當然,他會成功的。”
為了擴大商業宣傳以及專輯銷量與影響力,一場屬于《BAD》的全球性巡回演出勢在必行。這是一場規模龐大、浩瀚持久的旅程,夏初跟随Michael的腳步同樣成為了其中的旅行者。
BAD巡演首站定在日本東京,緊接着是大阪、橫濱,之後再返回大阪,這意味着Michael要在日本高頻率地開一個月的演唱會。Michael很看重日本市場,這個亞洲唯一的發達國家。
出發前兩天,夏初在家裡收拾行李的時候,Michael就愉快地抱着Bubbles樓上樓下來回溜達。夏初問:“你要帶上Bubbles嗎?”
“當然!”Michael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們倆沒有對方陪伴都會孤單的。Bubbles會想我的。”
夏初忍俊不禁,低頭嘀咕:“好,好,你開心就好。”
帶着寵物去巡演倒也沒什麼,隻是如果這個寵物是一隻猩猩的話,給人的感覺就很奇妙了。外人或許會以很怪異的眼光看待他,但其實,他和他的寵物猩猩真的是好朋友,這看起來不是很可愛嗎?
夏初一轉身,突然注意到Michael又沒有穿拖鞋,又踩着白襪子在家裡到處竄,她立刻放下手裡的事情,歪頭扶着腰,一臉冷漠地盯住他。盡管她什麼也沒說,但Michael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仿佛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什麼,他瞟了她兩眼,立即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套上拖鞋,啪嗒啪嗒溜走了。
趕緊跑,會被罵。
跟在歐美一樣,來到亞洲的Michael同樣是媒體的焦點與狂追的對象。當九月初他們到達日本機場的時候,人群的浪潮簡直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男人、女人、小孩,Michael擁有各個年齡段的粉絲,他們全都守在那兒,渴望能看他一眼,加上大批蹲守的媒體與記者,場面可以說十分的壯觀。而當Michael穿着紅襯衫終于在層層環繞和萬衆矚目的期待中出現時,人潮沸騰了,尖叫聲仿佛傳遍了整個國家。
Michael帶着屬于他的激情與魅力席卷了整個日本島。
在日本的每場演出都非常的成功,粉絲們的反應非常的激動和熱烈,甚至很多原本不是他歌迷的觀衆都因為他帶來的風潮而受到影響,前來觀看演出。夏初其實很欣慰,她喜歡看到他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樣子,他那麼閃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掩蓋他的光芒,他天生屬于音樂,屬于舞台,屬于聚光燈。
無論走到哪裡,Michael都不會忘記做慈善,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為許多的貧困或是病患兒童免費送去了門票,這些門票的送達地點包括孤兒院、慈善機構和醫院,他邀請這些孩子們在最好的位置觀看自己的演出,并贈予他們自己的簽名和禮物,希望他們能夠開心。
跟在他自己的國家不同,日本的觀衆和媒體似乎都對他很友好。
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像這裡的人一樣對他充滿善意,沒有污蔑,沒有抹黑,沒有譏諷,沒有偏見,那該有多好,Michael一定覺得很幸福。
Michael很喜歡日本,他覺得日本人民非常友善,可是夏初卻很表現得冷淡,就是那種看不出來厭惡但也看不出喜歡的冷淡,但他從她麻木的神情裡還是會感覺到她不喜歡日本這個國家。
“如果你知道我的爺爺與奶奶全部慘死于一場日本因為自己的野心而挑起的侵/略戰/争裡,你該如何表态呢?”
夏初的話讓Michael赫然愣住。
“你可以說我對它存在偏見,但其實我并不想擁有這種不愉快的偏見,每個中國人都是,因為這份偏見是用硝煙戰火、生靈塗炭以及我們自己無數的生命、鮮血還有殘/骸換來的。用這種代價換來的偏見,誰想擁有呢?”她望着他。
Michael深知她話裡的沉重,沉默了良久,他感傷地歎道:“我完全理解你,我知道那很難過。”
“不,你不理解。”夏初搖頭,“你隻是思想理解,但你的□□沒有理解。因為你不會像我們一樣能感覺到‘恨’這種東西。”
“這個世界應該充滿愛,而不是恨。”他真誠地告訴她。
“是的,沒錯,你說的沒錯,我贊同。但有些東西需要被永遠銘記,那是對慘死在戰/火中生命的尊重。我不恨他們,也不偏激,跟你一樣,尤其是看到這些友善的人們,我對他們絕對沒有惡意。但,你必須得知道我真的沒有資格替我們死去的先輩原諒他們。”
“是的……”Michael點了點頭,又道,“可人民是無辜的,不是嗎?”
“如果一個國/家永遠不願承認及承擔自己曾經犯下的zui行,那麼他們的人民則将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你明白嗎?他們整個民/族就應承擔下他們國家在這個世界上所犯下的令人發/指、慘絕人寰的罪//孽。為什麼?因為他們的zheng/府永不認錯。”
夏初毫無戾氣地看着他,語氣平靜,目光淡泊,整個人感覺不到一點的偏激與恨意。正因如此,她說出來的話才更令人深思。
Michael聽了以後仿佛陷入了思緒混亂中,他說:“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但……我好像又不能贊同你說的話,可我确實覺得在你的角度你說的是對的,但在旁觀者的角度我的确還是無法贊同你的部分觀點。”
這話說得很亂,但是夏初明白他的意思。
“我希望有一天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再遭遇殘酷的戰/争,這個世界需要和平,需要愛,我們應該用愛去填滿它,滋潤它,保護它。戰争可恥,而和平可貴,我們每個人都應該付出我們的努力,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不是嗎?這是我們的責任。”他真摯地說。
“是的。”夏初溫和地點頭,看着他,輕眨睫毛。
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Michael漸漸驚奇地笑道:“Shiloh,我不敢相信你剛剛竟然跟我争執了。你永遠安靜寡言,從來不會因為跟我的看法迥異而跟我産生争執的。”
夏初微笑:“我剛才看上去是不是很兇?”
Michael搖頭:“不兇。但是看上去冷血又正義凜然。”他笑。
酒店樓下還聚集着大批的日本歌迷,她們舉着牌子和相機守在那裡,一直渴望Michael能露個臉。耳邊能隐約聽見陣陣的尖叫聲,夏初坐在沙發邊上,漸漸深了目光,突然轉頭望向他,充滿期望:“我想回家。”
回她自己真正的家,中國,她離開了将近十五年的那片土地。
10月12日晚,BAD巡演日本站在大阪體育場三萬兩千名觀衆的歡呼聲中完美落下帷幕。在澳大利亞站開始之前,他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
夏初記得那是一個周一的下午,Michael從東京飛到了香港。
初到香港,人們眼中的流行巨星遭到了大批記者的跟拍圍堵,在啟德機場引發了大追逐。記者們看見Michael Jackson用墨鏡、帽子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在午高峰時期坐上了機場外的一輛出租車。當一名攝影師強行擠進了出租車的前座時,Michael的随行人員正告記者們離開:“如果你們繼續這樣硬來,Michael以後将不會再來香港了!”
香港各大媒體争相用大幅版面和顯眼标題報道了Michael此次的香港之行。
然而其實,這個“Michael”是個女人。她因為身形與Michael相像而成為了他的女替身,她的真實身份是加拿大女歌手Peggy Johnson。她和其他的随行人員高調地騙走所有的媒體和記者,與此同時,Michael在另一邊悄悄溜進了這座号稱“小紐約”的城市,進行音樂商業上的私密訪問和個人遊玩。
他們在香港有充足的遊玩時間,所以在到達香港的幾天後,也就是10月23号,Michael一行13人從香港轉道拱北海關進入内地,到達夏初的故鄉——廣東省中山市三鄉鎮雍陌村。
路上的夏初坐在車裡顯得幾分不安和緊張,她的心一直在“撲通”“撲通”地跳,手心甚至都出汗了。她太久沒有回來了,打從被帶到美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不知道那邊的變化大不大,熟悉的人還在不在。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緊張,Michael笑問:“怎麼了?”
可以來夏初的家鄉看一看,他其實很興奮。他們其實要去中山市的很多景點,但因為夏初的關系,雍陌村是必須要來的,哪怕隻是簡單地停留一會兒,他也要來看看。
夏初抿了下嘴唇,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有點熱。”
其實感到緊張的不止夏初,還有前頭年輕的導遊。直到拿到拱北海關的遊客名單,他才知道他要接待的是Michael Jackson。在旅行團名單中,Michael的名字被列在第一位,職業一欄,顯示為“娛樂業”。名單上還寫着要派好的車輛和安排好的餐廳,這時這位導遊小夥子才意識到,天王巨星來了。
下車步行時,夏初主動問導遊:“你叫什麼名字?”
他笑了笑,說:“我叫劉廣志。”
“哦,其實你的英文很不錯。”Michael突然的誇獎仿佛讓劉廣志有點緊張,還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很快,劉廣志就不緊張了,因為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大明星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來到雍陌村的他換上了舒服的棒球服,黑色長褲,帶着黑框大眼鏡,完全沒有架子,看上去友好而安靜,牙齒白白的,一直腼腆地露着溫柔和善的笑容。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進入雍陌村,故裡秀麗的自然風光讓夏初被微風吹紅了眼眶,村莊,房屋,池塘,稻田……記憶中的地方好像都沒有變過,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甯靜,美好。
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門口坐着一個曬太陽的老奶奶,夏初突然不動了,一直怔怔地盯着她,突然感到鼻尖一陣發酸。Michael問她怎麼了,夏初閃着淚花,哽咽着笑道:“那個奶奶……我小時候沒東西充饑的時候,她給過我一碗飯吃……”
Michael十分的驚訝。
“我那時太小,不知道她叫什麼,隻記得她姓林……”夏初又哭又笑,這種親切的感覺真的令她很開心。
林桂老奶奶今年已經七十四歲了,她面容慈祥,穿着深藍色的衣裳,正坐在門口的小木凳上。
Michael一行人上前同她打招呼,問能不能進她的家裡參觀一下,林桂老奶奶見過許多外國遊客,于是十分大方熱情地請他們進門。不過她似乎并沒有認出夏初,畢竟十幾年過去了,如果夏初不主動說,她怎麼可能想得到呢。
Michael發現夏初一直不敢上前,也不敢跟老奶奶說話。他問她:“你怎麼不跟她打打招呼呢?她說不定還記得你呢。”
夏初眼圈紅紅的,有點喜極而泣地笑着:“沒關系,不用打擾她,能再見到她,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希望她一直長壽健康。”夏初不想影響到老人家平穩的情緒。
Michael非常喜愛這位面慈心善的老人,覺得十分投緣,一直握着她的手和她說話,林桂老奶奶聽不懂,隻是咯咯地笑,然後劉廣志會笑着給她翻譯。Michael和她拍了好幾張照片,有的是在青磚瓦礫的院子裡,有的是一起坐在古老破舊的樓梯上,但每一張裡Michael都與老人握着手,或是挽着胳臂,他們親近地靠在一起,在溫暖陽光的灑照下,就像一對平常人家的祖孫。
照完相後,Michael問老人需要多少錢。
林桂老奶奶連連擺手謝絕:“不不不……不能要錢……不要錢,不要錢……”
可是Michael還是執意要給她錢,硬塞給她兩千港币:“給您買東西吃吧。”一方面他是真的很喜愛這位親切的老人,另一方面他是想感謝老人曾經對夏初施過的恩惠。
對于這樣一筆大數目,林桂老奶奶更是不願意要了,她連連推辭,但Michael就是不收回去,最後劉廣志出面勸說,老人才收下。
直到臨離開屋子前,邁克爾又問林桂老人2000元港币夠不夠,老人歎說:“夠夠夠……夠咯夠咯……太多咯……”Michael這才安心離開。
出了院子,Michael微笑着悄悄在夏初耳邊說:“謝謝她曾經幫助過你。”
夏初頑皮地看着他,也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Michael顯然對尚未城市化的中國/農村興趣濃厚。他着迷于翠綠的稻田、憨重的水牛,池塘中的鴨子,沿着道路星羅棋布的村莊,還有舊世紀般的農舍。他話不是很多,但很平易近人,更多時候隻是安靜地看着。他走在雍陌村的青石闆路上,一直露着甜甜的笑臉。
踏在夏初家鄉的土地上,陽光下的Michael調皮地笑對夏初說:“我說過有一天我要來你的故鄉旅遊的,現在我真的做到了。”
夏初微笑,然後歪頭笑答:“嗯,你做到了。”
他會主動和村裡的孩子們打招呼、合影,在亭子裡看他們表演在學校裡學來的兒歌;好奇地望着年幼的嬰兒,最後忍不住自己抱了一會兒,小嬰兒甜甜地笑了,他便也甜甜地笑了;因為穿着紅色衣服,在田埂間被水牛突然頂來牛角吓得一腳踩進田裡;體驗村民生活時,像個小商販一樣和一位大姐坐在地上笑談;喜歡編織的鬥笠帽子,覺得這個東西很神奇,一直戴着它在綠油油的稻田裡吹風,坐在船頭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
Michael真的非常喜歡這裡,除了美麗的自然風景,還有這裡的人。村民們都很樸實,他們不知道他是誰,隻當他是一位普通的外國遊客,當然也不會問他要簽名、求合影之類的。村民們的友善和率真以及簡單樸實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着他。他尤其是抗拒不了孩子對他的吸引力,連在買街邊攤位上的工藝品的時候,都要笑着摸一下他們的小手再離開。
是的,Michael喜歡老人和小孩,從不吝啬和他們還有圍觀的村民們合影,但卻拒絕了另一個旅行團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導遊合影的請求,他隻願意跟喜歡的人一起拍照。
他們隻在雍陌村逗留了短短的幾十分鐘,走之前,夏初去看望了眼父母親的墳墓。說是墳/墓,其實隻是兩個墳堆,上面雜草叢生,如果不是前面有兩塊已經模糊不清的水泥墓碑,這兩個墳堆已然跟自然融合在一起了。
夏初母親簡陋墓碑上的字在多年的風吹雨打下幾乎已經看不見了,隻能依稀看到姓“安”,其他的就看不清了。
有人建議給墳墓修整一下吧,夏初淡淡拒絕了:“沒關系,就這樣吧,很甯靜,沒有人打擾,很好。”
在溫泉度假村進餐時,同一酒店就餐的30多名美國遊客認出了他,他們非常興奮地與Michael合影留念。飯後,一行人又來到南朗的翠亨村,參觀孫/中山故居和中山紀念中學。經導遊的介紹,Michael對這位偉大的革命家很欽佩,他問夏初:“你呢?”
夏初溜達着仰頭觀賞,用後腦勺淡淡回複:“嗯,可我喜歡zhou/en/lai。”
身穿zhong/shan裝的偉人照片也引發了Michael的好奇心,他還打聽了 zhong/shan裝的由來和設計特點。他像個孩子似的念叨着:“我也想要一套,我想帶一套回美國。”
七個多小時的參觀很快結束,臨走時,Michael感謝了劉廣志的陪同,并告訴他:“這裡的自然風光跟瑞士很像,一切都是如此翠綠。”
當晚,Michael就在衆人的陪同下返回了香港。回到香港後,他馬上讓人把他和村民們拍攝的照片洗印了出來,還在上面簽了名,并委托經紀人把照片郵寄到劉廣志的手中,請他帶給村民們。
他如此善良,主動幫跟他遇見的人們保存了美好的回憶。
此外,夏初不知道的是,他還是出錢悄悄委托中山方面的人幫她父母的墳墓翻新整修了一遍,不過他一直沒有告訴她。
Michael在香港同樣過得很愉快,負責接待Michael的是香港的王牌經紀人——陳淑芬。
屆時香港許多的巨星幾乎都是出自她手,并且主管着首家聘請外國音樂人來香港表演的華人娛樂公司,這次Michael到港,接待人當然非她莫屬。可她非常的年輕,隻有三十來歲。
夏初還記得她第一次去酒店接Michael時,看上去有些拘謹,都不怎麼敢說話。面對這樣一位歐美的天皇巨星,她大概早已經聽說過了他的許多傳聞,例如脾氣很怪,不能握手,很愛幹淨之類雲雲……所以當Michael一出房間立刻聲音溫柔地跟她說“早上好”,并主動伸出手的時候,她好像很驚訝。
她可能在驚訝,原來遙遠的Michael Jackson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相處,而竟然是一個這樣文靜腼腆、溫暖友善的人。
Michael像個充滿好奇的小孩子,看到什麼都想看一看,摸一摸,在逛一間珠寶店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他在這裡,最後商鋪隻好把門關上,讓他一個人好好地在裡面看。
Michael在珠光璀璨的玻璃櫃台前溜達,慢條斯理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拿起一條項鍊仔細端詳着,幽默地道:“喔哦,這個很适合Elizabeth啊,應該讓她來買。”
陳淑芬笑了,問他喜歡哪一個,他露出笑容,一邊繼續逛一邊聲音軟軟地道:“我不買,我沒有錢……”他一向身無分文。
Michael在香港的這段時間由陳淑芬全程陪同,她帶領他們參觀維多利亞港,坐街道上的雙層巴士,去特色餐廳吃飯,還去海洋公園遊玩,Michael在那裡玩了三次過山車。
Michael似乎非常喜愛這個過山車,他說:“這比加州/六旗魔術山的那個‘巨物’白色飛車還棒呢!”
無論是在中山還是在xiang/gang,Michael的這次中國之行非常開心,他喜歡這裡,喜歡中國。也可能是因為夏初的關系,他對這個國家産生了一種奇妙的好感,他總覺得夏初的家鄉,當然一定是美好的,跟她一樣美好。
而一開始陳淑芬似乎也很驚訝夏初的存在,驚訝這位流行巨星的身旁竟然跟着一個美麗的亞裔女孩,她總是像親密的影子一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旁。她不怎麼說話,很安靜,和他也沒有過多的交流,卻仍能讓人感覺到她很重要,必不可少。
陳淑芬一眼就看出她是中國裔,而不是韓國裔和日本裔,那是中國人端正的眉眼。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說廣東話,她的長相完全不像廣東人。
閑聊中,夏初用流利的廣東話告訴陳淑芬,她在廣東長大,但祖籍在湖北,父親那邊是湖北人,母親那邊是安徽人。
不過夏初隻是随口提了幾句,沒有告訴她自己為什麼會出生在廣東。原因是六十年代初全中國鬧大饑/荒的時候,她的父母為了逃荒來到了中山,但沒有想到這裡的情況跟其他地方一樣的嚴重,所幸他們沒有死,在這裡安家幾年以後,她才出世。夏初不是那麼愛跟别人深入聊天的人,她習慣把這些舊事放在心裡。
日漸熟絡中,陳淑芬會給夏初看自己兒子的照片,其中有一張照片裡是兩個可愛的小男孩,五六歲大的樣子。夏初問:“兩個都是嗎?”
陳淑芬看了一眼,随意地擺擺手,指着前面一個小男孩道:“唔系啦,呢個系謝四哥嘅仔啦!”她說不是,這個是謝四哥的兒子。
夏初當然不知道“謝四哥”是誰,也不知道照片裡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男孩名叫謝霆鋒。
有一天參觀陳淑芬的工作室的時候,牆上挂着她旗下許多藝人的海報,夏初一直昂首盯着張國榮的海報看了很久,上面這個溫潤如玉、氣宇不凡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看上去夏初好像很欣賞這個男人的氣質,盡管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也不知道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陳淑芬注意到她就站在張國榮的海報跟前,一直昂着頭,久久沒有挪步,便上前主動介紹道:“這是Leslie。”
夏初點點頭,又看了一會兒,然後問:“可以送我幾張他的照片嗎?”
“當然可以。”陳淑芬爽快答應,“你喜歡他?”
夏初沒有回答,隻是腼腆可愛地露出牙齒笑了笑,溫柔地垂下了眸子:“他笑起來很好看。”
笑眼彎彎的,像水裡的月牙,深情款款。
Michael幾分驚訝,他還從沒見過夏初追過星呢,她居然還會像個小粉絲一樣問人家要照片?而且隻是看了一張海報而已。于是另一頭的他聽到這裡馬上好奇地伸頭看了看,心情複雜又八卦地想要看那面牆上的人長什麼樣子。
“女孩子都會喜歡他,很奇怪。”陳淑芬一邊找照片一邊說,又轉頭問夏初,“需要他的簽名嗎?我可以請他簽完再給你。”
夏初帶着一抹微笑淡淡搖頭:“不用了,我隻需要照片。”
“你剛剛背叛了我。”離開工作室的時候,Michael在夏初耳邊冷冷嘀咕,幾分傲嬌和不滿。
可那又怎樣呢?Michael這會兒還在心裡揶揄夏初竟然對别的男人有好感,然而幾天後自己卻也慘遭打臉。
在香港邵氏電影創辦人、娛樂業大亨邵逸夫的一個飯局上,Michael遇見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王祖賢。
她很高挑,烏黑的長發,精緻的五官,明眸皓齒,美麗可愛,看起來還有幾分令人心動的腼腆。
Michael很喜歡她,一直盯着她看,吃飯入座前一直觊觎她旁邊的位子,卻沒好意思坐過去。吃完飯,Michael跟很多人都合影留了念,輪到這個叫王祖賢的女孩的時候,他友好而腼腆地笑說:“你很漂亮,中國女孩是不是都像你這樣漂亮?”
王祖賢聽見這話也腼腆地展開笑容,夏初則輕輕眯起了眼睛。
“你剛剛也背叛了我。”飯局結束後,夏初氣郁地瞪了Michael一眼,聲音冷漠。
人嘛,活在世上,誰還不是個“好色之徒”呢,哈哈。
Michael很喜歡香港,他在這裡度過了愉快的假期,逛水鄉,看漁船,穿古裝戲服……他做了許多平凡卻有趣的事。他最喜歡夜晚時坐在露天的雙層巴士上,在香港的大街小巷穿行,四周燈火闌珊,舒服的晚風中,他笑着張開雙臂搭在身後的欄杆上,還要不時低頭躲避那最具香港特色的,層巒疊嶂似的霓虹燈牌。
沒有讨厭的狗仔,沒有陌生的閃光燈,沒有喊叫和推搡,一切都是那麼平和美好。
11月10日,Michael于随行人員和保镖的保護下在香港啟德機場遭到圍堵,這次他終于被香港的記者拍到了,但此時他已經結束了他的中國之行,接下來踏上了出發去澳大利亞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