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Miko将車開到了夏初家樓下,他下了車,在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讓Michael推了車門出來。Michael單獨進了公寓樓,進了夏初的家,門被關上。
Tomato被養在了這裡,Michael一進門,小狗子就狗腿地竄過來迎接他,搖着尾巴在他腳邊不停轉悠。他怕踩到它,手忙腳亂地想避開它,剛退了兩步就聽見夏初一聲急喊:“别過去——”
Michael一驚,他什麼也沒搞懂,然後腳下已經傳來一股軟軟的感覺,夏初心累地閉眼,扶住了額頭。Michael低頭一看,表情奇醜地地叫了一聲:“啊——”
鞋底一片金黃,他踩到了Tomato的便便。
Michael差點當場昏倒。
夏初清理完“事故現場”,Michael已經郁悶地盤腿坐在沙發裡了。而什麼也不懂的Tomato還興奮地在他跟前轉悠,似乎在邀功一樣。
夏初給他送來一雙拖鞋,因為他再也不願意要那雙踩了狗/屎的鞋子,直接扔掉了。這已經是他一個月以來扔掉的第三雙鞋子了。
Tomato總愛到處拉便便,夏初教都教不好,給它買了“馬桶”放在角落裡,它卻總是調皮搗蛋随地方便,Michael踩到好幾次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它太小了,再訓練一陣子,可能就好了。”
夏初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洗完澡的Michael就靠在她的床上看書。她裹着浴巾進到卧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我要換衣服了,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Michael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立即合上書離開了她的卧室。夏初關上門,這才拿下浴巾換了睡衣。
Michael和夏初複合了,這意味着他們恢複了戀人關系。可是他們之間還是很生疏,複合一個月,卻什麼也沒發生過,Michael隻親過她的額頭和臉頰。
夜越來越深,卧室的燈也關了,房間裡一片漆黑。他們靜靜地側躺在床上入睡,像之前的夜晚一樣,Michael從背後摟着她,兩個人什麼也沒有做。有時候他會在黑暗中靜靜注視她沉睡的側臉,注視很久很久。
他不敢随意地碰她的身體,也不敢侵犯她。
前兩次的失控像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鐘,現在的他們反而比之前更加小心拘謹。尤其是Michael,他對他們和好後每一次更進一步的親密都非常的謹慎,生怕吓到了她。
他知道他們之間許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比如夏初還是不願入住Neveland,因為她不願再像以前一樣和他同居在一起。
夏初有許多事要做,她要去看望Barbara,還要考慮新工作。她跟以前大大不同了,生活的中心也不再是他了,相比以前她總是圍着他轉,現在的她卻對他的生活不再過問,甚至沒有任何擔憂和興趣。
許多事情卻無法回到過去,包括他們之間的感情。兩人平靜的表面,其實還有段時間内不可修複的内裡。
而現在,她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她一如既往的淡漠,令他變得小心翼翼。
他沒有了往日的安全感,他無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樣愛他了,但他堅信一點,隻要她還有一分愛他,他們之間就還存在着美好的希望。甚至哪怕她一點兒也不愛他了,隻要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也願意。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痛苦,他會死的。
所以,即便他為了籌備和制作新專輯而忙到不可開交,卻總是盡一切可能的空餘時間去陪夏初。跟以前相反,以前總是夏初随時随地地陪着他守着他,而現在卻是他隻要每天的工作一結束,就會馬不停蹄地過來陪在她身邊。
她變成了他世界的中心。
看上去,就好像是隻有盡其所能地陪伴她、愛護她,才能努力地讓她以往對自己的愛恢複一點兒,又或是怕她随時會反悔離開自己一樣。
夏初常常會在半夜痛苦地醒來,腰間令人窒息的勒束讓她覺得呼吸困難,她難受地睜開眼睛,發現是因為睡夢中的Michael仍舊在背後死死地摟着她的身體,仿佛總是怕她再度消失,所以本能地要将她勒進自己的身體裡。
但令Michael欣慰的是,至少夏初還是很關心他的健康。那天,他在她這裡死死地沉睡了那麼久是因為連續幾日的工作他已經兩三天的時間沒合過眼,處理完所有事情就鼓起勇氣來向夏初道歉,所以終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時候,其實早已極度疲憊的他徹底陷入了深度睡眠中,難以叫醒。
醫生的建議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意思是他沒有生什麼其他的病,隻是過度勞累,注意身體休息。可是夏初卻不放心,她希望Michael可以好好地檢查一遍身體。
Michael很高興她擔心他的身體,所以溫柔地答應了她所有的要求,去醫院做了方方面面的身體檢查。重新擁有夏初的每一天,Michael都很開心和幸福,不管是真的,還是逃避了某些部分,至少他告訴自己,這個結果已經是幸運的了。
他總是很聽她的話,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治療,好好養病,漸漸的,他“心碎綜合征”的病情愈來愈好,最後某一天,看護醫生告訴他們,他的病已經好了,他的身體基本恢複了健康,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繼續好好調養,“心碎綜合征”所帶來的病症應該會徹底消失。
夏初仿佛很欣慰,因為她的唇角難得地舒緩了微笑,眼角眉梢安下心來。
坐在床上的Michael卻有些害怕地望向她,認真問道:“這麼說,我已經不算是病号了?那我還能享受病号的待遇嗎?”
醫生笑了,夏初也略微無語地瞧了他一眼,無奈道:“當病号,你很開心嗎?”
“因為你會擔心我啊。”他牽起她的手,癡癡地望着她。
醫生已經知趣地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房間,夏初站在床邊被他拉着手,神色輕柔而平淡地安慰他:“我一直很擔心你啊。”
“真的嗎?”他像個稚氣的孩子。
“嗯。”她像個耐心的媽媽。
Michael會摟住她的腰,将臉貼在她的小腹間,閉上眼睛,感受和回味她剛才流露出來的溫柔和對他的愛,盡管她還是很平淡。而夏初不會推開他,隻是讓他靜靜地摟着。
Michael變得喜歡跟她絮叨,跟她說他每天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好像恨不得每一件事情都要告訴她。但往往在他一直說了很久之後,他又會突然反應過來,擔心地問她:“哦,對不起,我說得太多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夏初搖搖頭,然後他再繼續。
他總是告訴她,他有多喜歡Grande家附近的那顆梧桐樹,說很高興自己和她一樣喜歡那棵樹。Neverland剛建好的時候,因為思念她,所以他總是一個人爬到那顆樹上靠坐着,思考許多事情,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後來他便喜歡靠在上面寫歌,那是他寫歌的最好的地方。
他為它取名“Giving Tree”——給予之樹,因為它給予了他無窮無盡的靈感。
他像個孤獨的孩子一直傾訴,夏初就一直靜靜地傾聽,從不打斷他。但是,她有點太緘默了。她越是緘默,Michael就越是不安,然後他就更加想要努力打破她的這份緘默,這份緘默令他害怕。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害怕。
他注意到夏初突然靜靜地站在客廳裡,盯着電視機。他有些奇怪,因為她本來是要去洗衣機旁的,手裡還抱着衣服。可是現在,她卻站在那裡,腳步頓住,許久沒有動彈。
角落裡的他看向電視屏幕,是關于Prince的新聞播報。
安靜的客廳裡回響着美麗的女播報員的聲音:“……歌手Prince的“Nude巡演”正在火熱舉行。據悉,由于Boni Boyer,Sheila E.,Cat,Eric Leeds,Atlanta Bliss等人的離開,Prince重新組建了巡演樂隊。樂隊新加入了鼓手Michael B,鍵盤手Rosie Gaines以及三人舞蹈組合The Game Boyz。多家媒體預測,這輪歐洲及日本的巡演将會取得商業上的成功……”
電視屏幕流光溢彩不停閃動,映照在夏初沉靜的臉龐上,她靜止在那裡,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神情專注而複雜。
她沒有注意到Michael一直無聲地注視着她。不過最終她還是不動聲色地醒了過來,新聞還沒有結束,便關掉電視,離開了客廳。
或許,她的心裡已經有了Prince吧,Michael告訴自己。
他不知道她和Prince之間發生過哪些事情,但是他還記得他們在費城的公寓門前接吻的畫面,就是那場纏綿的吻,令他徹底心碎。
其實他想過,夏初是不是已經愛上過Prince或者愛Prince已經比愛自己更多。但他不想問她,也不敢問她,他總怕自己會再做錯什麼。不管她之前跟Prince發生過什麼樣的感情,他隻知道現在她已經答應了重新和自己在一起,既然她選擇了自己,那她就是愛自己的,其他的他一概不再想聽,也不想再理會。
他拼命地告訴自己,她最愛的人是他。而且隻要她能留在他身邊,他什麼都不在乎,哪怕她的心裡還容納進了别人。即使,他很痛苦。
也許是受了Prince的刺激,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Michael鼓起勇氣主動wen了夏初。昏暗中的夏初怔了一下,但沒有拒絕。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但幾乎要到最後關頭的時候,本能的恐懼使夏初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突然死死地抓緊了自己的ku/yao⑥,整個人有些蜷縮,剛才親密的暧/昧轉眼煙消雲散。
她本能的自我防護令Michael感到傷心,這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髒,他楞住了。
而夏初,似乎也很驚訝自己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注視着Michael,有些若隐若現的難過,她知道她剛才的動作傷了他的心。
她沒有想到Michael什麼也沒說,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替她重新穿好衣服,然後幫她蓋上了被子。他什麼也沒有再做,隻是摟着她,就像之前的夜晚一樣。
那時已是深夜,兩人靜靜入睡着,沉默無言。他們都知道對方沒有真的睡着,但他們不知道他們彼此都在黑暗中睜着眼睛。
整夜,Michael都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悲傷。即使他們現在複合了,但直到現在,他依舊處在悔恨之中。
他知道他們的愛情已經死過了一遍,即使重生了,也不再是當年那份純潔的愛情了。
因為夏初看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純情、炙熱和深深的依戀。
隻剩下一潭死寂的湖水,清澈,卻平波無瀾。
那時的夏初,那個曾把他當成全世界的夏初,已經不再回來了。
是誰殺死了那個她?是誰殺死了那段最最美好純潔的愛情?
是他,是他自己。
她痛了,怕了,他令她心有餘悸,時刻警醒,是自己親手教會了一個單純的女孩兒再也不要用盡全力地去愛一個人。
Michael總是害怕自己會再犯錯而使夏初離開自己,而夏初總是害怕自己再次深陷愛情而再次受到傷害。人總是害怕再犯同樣的錯誤、受同樣的傷,這是本能。
情侶總歸需要相處。夏初有時也會去Neverland,不過還是Michael來她這裡更多。當Michael去往别的城市和國家的時候,夏初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陪同他,有時會三五天見不上面,夏初表現得淡淡無謂,Michael卻每次都歸心似箭。他總是怕錯過和她相處的每一分鐘。
有時候見他來回奔波很是辛苦勞累,夏初也常常會有些不忍。在她的房子裡,吃晚飯的時候她問他:“明天你要去哪裡?”
“紐約。”他回答。
“做什麼呢?”
“去索尼音樂公司,談些事情,他們的總部在紐約。”
“待幾天?”
“三天,或者兩天。都有可能,我不太清楚。”
“你介意這次我陪你一起去嗎?”她主動說。
Michael似乎很驚訝。他沒敢想要求夏初陪他一起去工作,更沒想到夏初會主動提。
夏初淡淡解釋:“反正我現在還沒想好做什麼工作,有許多自由的時間……如果你不想的話,也沒關系。”
Michael摸着她的手,笑說:“我想,我超級想。你願意陪在我身邊,我當然是高興的。我太高興了。”
夏初也微微開展了笑意,以作回應。吃完晚飯,她準備收拾餐具,卻被他牽到了自己身邊,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Michael抿了抿嘴唇,似乎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他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來一件眼熟的東西——曾經的那條珍珠鑽石項鍊。
夏初愣了一下,她記得她當初将它丢在了以前的公寓裡。
“你那時不要了,我把它拿了回來。我已經帶着它兩年多了,每天都帶在身上。現在……可以還給你嗎?”她站着,他坐着,他昂着臉,忐忑而期待地望着她。
這條項鍊對他們之間而言,有太多的意義,某種程度上意味着他們的感情。
他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要。
那一瞬說實在的,夏初竟不想再要這條項鍊。她也不知為什麼,她猜想也許是自己的心還沒有完全敞開吧,但她怕自己會後悔,更怕Michael會失望,所以,她還是伸手收下了它。
因為他忐忑緊張的神情令她感到心痛。她知道她收不收這條項鍊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Michael如釋重負地笑了,仿佛心上有塊千斤大石卸去了一半。他摟住她的腰,含着微笑仰頭望着她。夏初摸了摸他的臉,二人相視抿唇。
翌日,紐約。
索尼哥倫比亞音樂娛樂公司,簡稱“索尼音樂或“SME”,是索尼公司旗下音樂事業群,總部位于美國紐約市,為全球第二大唱片公司,也是全球三大唱片公司之一。而Michael這次來到索尼音樂總部,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們是下午到達酒店的。像以前一樣,Michael從沒有從酒店大堂進入的機會,他永遠是在保镖的護送下從酒店的後門進來,有時還會經過後廚的垃圾桶,這一切他早已習以為常。
夏初從不仔細過問Michael的工作内容,她總是不喜歡幹涉太多,又或者說她根本不想參與。白天的時候Michael離開酒店去了SME總部,而夏初就一直靜靜地待在酒店房間裡。
漸漸地,樓下一片吵鬧,夏初走到窗邊悄悄地掀開一絲縫隙望向酒店樓下,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不知Michael的行蹤是如何洩露的,也不知從何時起,酒店樓下從四面八方聚集了大批的歌迷。他們高舉着牌子和橫幅,一直癡癡地守在下面望着酒店大樓,還有節奏地喊着Michael的名字。
十秒鐘後,夏初拉上窗簾,那唯一的一絲光亮縫隙也被蓋得嚴嚴實實。她就像一個世人都不知曉的秘密一樣,無聲無息地藏在了Michael的酒店房間裡。
他們在紐約待了兩晚,離開酒店的時候,卻發生了令夏初意想不到的一幕。
由于酒店外的歌迷太多,太過擁擠,人員混亂,酒店不得不派出保安來維護道路的秩序。伴随着歌迷們的喊叫聲,他們的車子緩緩從人群中駛出,Michael透過車窗的夾縫溫柔地向歌迷們招手示意。可當他剛剛完全合上車窗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不明物體砸了過來——是一枚生雞蛋。
車窗的玻璃上沾滿了粘稠的蛋液和破碎的蛋殼,後座的Michael和夏初都驚了一下。
人群中突然擠出一名黑人男子,他追着車子憤聲大喊:“你這叛徒!你這漂白自己皮膚的家夥!你這背叛自己種族的人!你不配得到擁戴和歡呼!Shame of you!I'm ashamed of you!”
你真可恥!我為你感到羞恥!
聽得此言的人群大吃一驚,掩嘴發出輕微的驚呼,可僅僅幾秒鐘後,那名黑人男子就被保安給制服帶走了。
車子仍在緩緩行駛,夏初幾分驚怔地看向Michael,而前面的Bill和Miko也是一樣驚愕。
盡管隔着車窗聲音朦胧,但她知道他聽見了那些話,因為他的神色突變,像是突然被人在胸膛上插了一刀。
Michael在乎自己的形象,更在乎自己的隐私,他從不願意将自己患上醜陋的“皮素色素失調症”①這種事公之于衆,這會令他感到難過和難堪。
不知真相的人們對他膚色的改變覺得奇怪,媒體們卻興奮不已,馬上抓住了這一點大肆胡謅加以渲染。近幾年來,娛樂八卦、小報雜志都在用各種“奇思妙想”來污蔑他,他們說他花了天價“漂白”了自己的皮膚,或是說他做了全身的“換皮”手術,隻是因為他厭惡自己是黑人,想要改頭換面做白人!
多麼可笑的謊言!
可問題是,就算是如此可笑的謊言,居然總有人相信。
這由疾病造成的身上這雪白的膚色,其實令他感到深深的煩惱和自卑。他看着自己的膚色變得越來越陌生,他總是在想:為什麼我跟其他黑人不一樣?為什麼我成為了黑人之中的“異類”?
正是那些卑鄙的、無恥的、可怕的、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毫無人性的小報媒體們令他遭受了黑人同胞的誤解,背上背叛種族之污名。
死靜的車内沒有人敢說話,夏初緊緊地按住了Michael的手,但他沒有反應,緊緊抿着嘴唇,渾身冰冷而僵硬。
夜幕降臨之時,他們已經回到了洛杉矶,可是卻沒有直接回Neverland,反而将車開進了一處幽靜的莊園——Michael有一場重要的酒會要參加。
一路上他都沒怎麼說過話,夏初知道他是因為被言語中傷而情緒低沉,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是一直緊握着他的手。令人欣慰的是,Michael雖然心情不佳,卻也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她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莊園裡燈火闌珊,噴泉、雕塑、修剪精緻的灌木叢,一切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一幢高高在上的歐式主建築就在眼前,走過宮廷風的樓梯上了樓,進入奢華的廊道,Michael的步伐加快了,他問:“現在幾點鐘?”
Miko看了看手表,回答:“八點半了。”
“我們有些遲了。”Michael邊走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
“沒關系,已經趕上了。那些人還沒結束呢。”Bill調侃似的安慰道。
夏初悄聲問Miko:“誰辦的酒會?”
“不是誰,準确的來說是William集團。”Miko歪頭解釋道,“美國房地産的巨頭,當然,他們的産業鍊絕不止房地産。名流圈的酒會嘛,就像定期開會一樣,每個月總要搞那麼幾次。”
Bill笑說:”聽說半年前他們的總裁就換人了,許多高層都換了血,我想這可能跟William集團的董事長病倒有關。”
Miko幾分驚訝:“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
“老年人嘛,愛看報紙。”Bill撇嘴笑了下。
幾句普通的閑聊,Michael聽到了,卻異常沉默,眉間甚至浮起一絲複雜的神色,瞬間即逝。夏初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對他說:“我穿成這樣,沒法兒陪你進去了,我在别處等你。”
Michael知道她是不想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中,不管是以什麼僞裝的身份。他沒有多說,隻是點了下頭。
還差十幾步,他們即将到達酒會大廳外,這時,兩扇奢華氣派的大門突然打開,霎時洩出一片金碧輝煌和酒杯人聲,夏初看見,一頭典雅金發的Richard一身英挺而不失灑脫的白色西裝,身後跟着不少下屬,從晶瑩剔透的背景中大步走出。
夏初心間一怔。
兩撥人碰面,他們在停住腳步,站在了大廳門外。
将近三年未見,Richard還是那樣英俊。以前,他是一個偶爾摳門的診所小老闆兼身份不明的十八線富二代,可剛才,他就像一個從宮殿走出來的真正的王子那樣出現在夏初面前。
他到底是誰?夏初終于開始不解。
Richard跟Michael對視了一會兒,繼而将目光投向了夏初。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優雅,他以一種貴氣的姿勢單手插着兜,勾唇一笑:”好久不見,Shiloh。”
夏初還在呆呆地望着他,眼裡有陌生,眉間有憂思。他似乎早就知曉一切,微微而笑,十分淡漠:”不認識我了嗎?還是,你不想認識我?”
他的聲音如此随和,可夏初卻能感受到一股不滿的冰冷。
“好久不見……Richard。”夏初望着他,緩緩地說。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們一行四人一眼,一眼便看穿所有,他悠悠道:“好久都沒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了。有空我會去看你……”他突然又冷冷地哼笑了一聲,按上她的頭,“你這不怕疼痛、不長記性的呆丫頭。”
像是寵溺,又像是斥責。
夏初的頭覆蓋在他溫暖的大手下,有些茫然,因為他很使勁。
這時,他身旁跟着的一個下屬悄聲提醒道:“抱歉,William先生,我們的時間不多。”
William……William……
突然,真相大白。
她怎麼會忘記,Richard姓William呢?
Richard收回了手,碰面到現在,他一直有意地在忽略Michael的存在,直到離開時才側身瞧了他一眼:“玩得開心,Michael。”
酒會期間,夏初獨自一人待在了Bill為她安排的房間裡,因為她不想露面。她的眼睛和心情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關于Richard的身份,還有他一反以往的态度,都讓她陷入了思考。
怪不得Barbara說他半年多前突然消失了,連莫克西裡也交給别人代管,原來是他父親病倒,需要他回去繼承家族事業。
以前她就知道Richard很有錢,但她又怎麼會想到他竟然是個财閥集團的公子?看上去,這些年來他渴望做一個普通人,而現在,他任性和自由的權利已經被剝奪,壓在他肩上的隻有那看似風光實則沉重的責任。
他一定知道她已經回到洛杉矶了,因為他方才看見自己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驚訝,要知道,他們已經将近三年沒見了。夏初知道,Richard肯定在為自己将近三年時間不聯系他而生氣,而且她更知道他不贊同她和Michael的複合,她的選擇令他失望。
她突然感到有些疲憊,隻待了一個小時便請Miko開車先送她回了家。
洗完澡,擦幹頭發,夏初早早地就睡了,直到将近夜裡12點的時候,急促的門鈴聲将她從睡夢中吵醒。她能感受到門外的人有些着急,因為門鈴被按響的同時,還傳來了兩聲拍門聲。
開了台燈,套上拖鞋,穿着睡衣的夏初随便披了件衣服連忙去開門。門剛打開,被Bill和Miko攙扶着的Michael就一下子抱住了夏初,好像是醉了。
夏初搖搖晃晃地成了Michael的支撐點,她幾分驚訝,不知道是怎麼回事。Bill解釋:“他在酒會上喝了點酒,有些醉了。”
“我沒醉,我就是想你了。”Michael抵在夏初肩頭,疲倦而溫柔地說。他好像真的算不上醉,因為他說話還很清醒,但是身上染着的名酒味道又顯示,他有幾分疲憊和迷離。
酒會上的Michael當時心情不佳。
他對Richard對夏初說的話耿耿于懷,他不知道夏初聽了會怎麼想,會不會後悔重新跟自己在一起的選擇,加上Bill告訴他,她不等他了,已經先讓Miko送她回家了,她不在自己身邊,他的心裡愈發的不安和忐忑。
名流交際中,他舉着酒杯應付着宴會上的多雙眼睛,即使在上層社會,大家也都對大名鼎鼎的神秘的Michael 好奇,他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Michael強顔歡笑的同時,他聽到輕微的“咔嚓”一聲——有人藏在角落裡正在偷拍他。
毫無隐私的生活,Richard的漠視,再加上白天被黑人同胞的言語中傷,種種情緒波濤洶湧地襲來,Michael不知不覺中喝了不少酒。
Bill站在門口掩着嘴小聲對夏初道:“他一直喊着要找你,我們隻能送他到你這裡來,麻煩你好好照顧他了,Shiloh。我和Miko先撤了。”
“好的,夜深了,你們注意安全。”夏初向兩人說了再見,抱着Michael的身子,艱難地将門關上。
她扶着Michael走向卧室,問他:“你想先洗個澡嗎?”
Michael搖了頭:“頭暈。”
“胃裡難受嗎?想吐嗎?”她又問。
Michael再次搖了頭,沒有回答,因為剛被扶到床邊,他就已經順勢倒下去了。他抱着夏初斜斜地側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胸膛上下起伏,好像十分的累。
他的呼吸聲就噴灑在耳邊,夏初小心翼翼地掙開了他的懷抱,在她幫他脫外套的時候,她再一次被他摟在了xiong/①前。
台燈的光很柔和,卧室裡的大片區域還藏在黑暗裡,但是夏初已經可以看清他的眼瞳,昏黃的光影映照在他的半邊臉龐,拉得他睫毛的影子十分狹長。
他用含着朦胧醉意的眼神清醒地凝視着她,許久,溫柔發問:“我可以和你zuo/ai②嗎?”
夏初徹底怔住。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一向腼腆含蓄的Michael會說出來的話。
“我想和你zuo/ai③,可以嗎?”他眼神幾分mi離④地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
她知道他沒有安全感,而他是個非常需要安全感的人。既然自己已經答應跟他重新在一起,那麼就是他真正的伴侶,如果令他患得患失,這難道不算是在折磨他嗎?就像現在,他這份突如其來的請求雖然大膽卻又合理,也許是酒精的力量,也許是他心底最真誠的願望,他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被她愛着,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強烈地感受她對他的愛。
台燈的光很暈黃,帶着幾分昏暗。
一切順利地進行着,夏初知道這次是真的了,有些緊張的她已經默默在心底準備好迎接一切,可是已經要到最後一步的時候,Michael突然停住了。
迷醉中,他幾分自嘲地對她笑了:“原來電影裡那些酒後亂性的情節都是騙人的。我現在才知道,當你真的喝了很多的酒爛醉如泥的時候,根本就YING不起來。”
夏初先是一怔,也跟着笑了起來,她的雙臂還誘人地挂在他的脖頸間,頗有心情地打趣道:“你現在又沒有爛醉如泥。”
“所以我還會想親你和摸你。”他自我調侃道。
“那現在怎麼辦?”她咬着嘴唇。
“啊……我好氣哦。”他将臉埋進她溫香的脖間疲憊地啃了她幾下。
“該氣的人是我吧?你是在耍我嗎?”
“早知道不喝那麼多了……”
“沒事可做”的兩個人很快就摟在一起睡着了,夜,越來越深,直至破曉來臨。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射進來,夏初并沒有醒,真正令她蘇醒的,是一陣陣細密酥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