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被告上法庭的會是你!”Simon的聲音依舊兇厲,“說,是誰告訴你的?你為什麼會來跟蹤我們!”
狗仔使勁掙紮了幾下,沒有掙開,Simon的手勁很大。他有些憤怒,繼而狡黠又猖狂地挑釁笑道:“這還用誰來告訴嗎?雖然Willam集團的總裁利用他們的勢力封鎖了消息,但沒有不透風的牆!經過SECRET那一出,有渠道的狗仔多多少少都知道了點内幕。哼,你們以為你們藏得很好?這女孩兒和Michael Jackson的事,在我們這一行早就是個藏不住的秘密了!要知道,消息隻是被Willam集團封鎖了,沒人敢曝光,但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它!”
狗仔不甘而不屑地唾了一聲,而他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夏初的骨骼上,她掩不住自己的惶恐,震驚而又呆木地看着他。
原來天色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這麼黑了。
回到Neverland後,夏初沉默着進了自己的卧室,關上了門。Simon進了書房,把夏初被狗仔跟蹤的事情如實地彙報給了Michael,Micheal很震驚。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怔怔地楞在那兒,他不敢相信。可是過了十幾秒,他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了現實,因為其實他擔心過這種情況,但沒想到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還發生得這麼快。他清瘦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逼着自己開口:“那個狗仔呢?”
“我們……沒有可以扣留他的證據,隻能放他走。他手裡的照片已經被我全部删除了。”Simon說。
“你能保證他之前沒有留過她的照片嗎?”Michael冷聲問。
Simon瞬間語塞了,他頓了一會兒,低頭道:“很抱歉。”
“但是我已經鄭重地警告過他了,他也向我保證,他不會曝光Grande小姐的任何消息。”Simon補充道。
“他憑什麼答應?”
“他說……沒有人敢得罪Willam集團,就算我們不警告他,他也不敢曝光……他還說大多的狗仔都隻是想拍到她而已,就像職業病一樣……”
Michael的眼神逐漸變得黯淡,他輕聲詢問:“Shiloh……怎麼樣?有受到驚吓嗎?”
“……有。”Simon認真地說,“她有點被吓到,但……好像還有點麻木。”
“她有跟你說些什麼嗎?”Michael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書房吊燈的光照在他臉上,投出陰影,略顯疲憊。
“沒有,先生。她什麼也沒有說。”Simon回答,“打從我們回來開始,一路上她都沒有開口過,很安靜,也很沉默。”
幾乎可以看見夏初當時的樣子,Michael垂下了頭,手臂撐在了書桌上。可能是在思考該怎麼做,沉默了很久之後,他告訴Simon沒事了,他可以先去休息了,于是,Simon離開了他的書房。
Simon離開後,Michael來到了夏初的卧室,他輕輕推開門,發現夏初早已經洗漱完畢,正穿着睡衣抱膝靠坐在床上,很平靜。發現他進來,投去的目光也很平淡。
他在床邊坐下,看着她:“要睡覺了嗎?”
她溫順地搖搖頭,但沒有說話。
Michael知道她越是沉默,便越代表她藏着心事,他頓了一會兒,溫柔詢問:“你不打算把今天的事告訴我嗎?”
夏初的眉眼總有說不出的氤氲和溫柔,她注視着他:“Simon會跟你說的,他會向你彙報,而且比我說得更清楚。”
Michael低下了頭,深深地呼吸着,繼而擡手撫上她的頭,語氣小心翼翼:“你不要去Peter Pan了好嗎?你可以……你可以不用工作的……我們就待在Neverland裡不出去好嗎……”
夏初望着他,那種眼神令Michael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出的話。
“如果你真的想要工作……如果你真的喜歡做老師……我在Neverland為你開辦一家幼兒園好嗎?如果你喜歡,還可以叫它‘Peter Pan’,我會請我的朋友們還有員工們的孩子來這裡上學,你可以做他們的老師……”
說完,Michael自己都覺得這些話有些可笑,而夏初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不可置信變成了無法理解的質疑。
“不要。”她搖了搖頭,很幹脆地拒絕了。
“我想保護你,Shiloh……外面現在對于你來說很危險,我害怕你受傷,我真的很害怕那些人會傷害到你……”Michael緊握着她的手,神情憂傷。
“我真的很讨厭他們。”夏初沉靜而誠實地看着他,“但我還是希望我可以做自己,我不想因為要躲着他們就影響到我正常的生活。”她告訴他。
Michael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的喉間微動,輕聲答應了她:“……好。”
他做不到強迫她。
夏初其實是一個溫柔而倔強的女孩兒。
她的心裡隐隐藏着不安,一方面她不想自己被他們拍到,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屈服于她讨厭的事物。她跟Michael的未來還很長,未來的人生裡她總不能永遠躲在Neveland。所以她強迫自己勇敢面對這些,每天照常去幼兒園上班。她告訴自己,也許總有一天,她會習慣這些。
但是她沒有想到,事态的發展已經遠超了她的想象,或者說,她将見識到什麼是真實的可怕。
夏初依舊在Simon的保護下往返于Peter Pan上班,可是一天天中,她才發現,無論她去哪裡,她都能隐隐約約地在周圍發現狗仔的蹤迹。他們藏匿在她周圍或是什麼隐蔽的地方,找準時機,就會瘋狂地按下快門鍵。
是的,迫于Willam集團的壓力,業内的共識是沒有人敢曝光她的身份,除非他們徹底不想再這行幹了,并且已經做好了被那個實力雄厚的商業帝國“打擊至死”的準備,但他們還是像成群的馬蜂一樣躲在暗處偷拍她。他們相信,總有一天,這些照片會有用武之地的。這可是Michael Jackson的女人啊!無論放在過去還是未來,這都足以成為轟動全球的爆炸性消息。
有時候Simon也察覺到異樣的時候,他會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蒙住夏初的頭,用自己的胳臂或者身體護着她,不讓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拍到她的臉,直到夏初鑽進車内。
後來,夏初甚至每天都會戴着一條碧綠色的絲巾,必要時她把它披裹在頭和肩上,然後遮住自己的容貌。
夏初想要正常的生活,而這樣的生活不正常,但她為了Michael而努力忍受和堅持着,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如此怪異。
有時她甚至會開始迷惑和不确定,現在她和那群無處不在的狗仔,到底誰才是那個無法在光天化日下露面的人?他們都是。狗仔可恨,而她可憐。
她真的無法理解,她會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這些陌生人要像鬼魂一樣纏着她?連她去商店裡買一瓶水、買一塊面包這樣無聊的事也要偷拍?就因為她是一個叫Michael Jackson的家夥的女人嗎?
每時每刻的跟蹤與偷拍,四面八方集齊湧來的可怕眼睛,避不完,躲不掉。
就像有人在抓着你的後頸将你的頭死死地按在水裡,感受着即将要溺死的痛苦與恐懼,她拼命掙紮着,口鼻嗆進了水,肺和氣管堵住了,五髒六腑被一雙殘暴的利爪撕扯着……夏初覺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身亡。
如果隻是自己要經曆這些,夏初還可以忍耐,但她最不希望牽連到自己身邊的人,然而這些還是發生了。
幼兒園裡的小女孩兒Julie有一天突然害怕地哭了起來,夏初和Barbara不得不停地安慰着她。她們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可問了她好多次她才願意回答。她哭着說:“有個拿着一個望遠鏡的怪叔叔……他一直盯着我看……”
“望遠鏡?”Barbara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嗯……”Julie抽噎着,小手抹着眼淚,“長長的黑黑的望遠鏡……那個人長得像魔鬼一樣……”
Barbara以為孩子被吓到了在說胡話,可是夏初的心卻頓時涼了一截。她摟着還躲在她懷裡抽噎的Julie,忍耐着心中的某種情緒,她發覺自己開口的時候咽喉腫痛:“……是……長筒攝影機。”
Barbara詫異地看着她,目光裡滿是不可置信。
中午,吃完午餐後的孩子們開始了午睡,雜物間裡,夏初不得不一邊整理新到的物件,一邊告訴了Barbara她的“近況”。Barbara顯得很擔心夏初,夏初臉上顯而易見的藏着很深的心事:“我讨厭這樣的生活,但我還是想陪着他。”
可是Barbara卻沒有停止蹙眉:“他知道這些嗎?Michael?”
夏初美麗的睫毛低垂着,像一把鋪開的蒲扇:“他也很難過,我知道。他想保護我,他不想讓我受傷,但有時他也會無能為力。我才經受了這麼一段時間都感到無法呼吸,而這樣的生活,他卻已經忍受二十年了……真正受傷的人,一直是他。”
突然傳來的孩子的哭聲将夏初與Barbara從低沉的思緒中拉了出來,Barbara随手拿了一個包裹遞給她:“我去看看怎麼了,這是你的,上面收件人寫着你的名字。”
夏初輕聲應好,然後Barbara便去了孩子們的休息室裡看看發生了什麼,雜物室裡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夏初把包裹撕開,裡面是一個白色方形盒子。她不知道這是誰寄給她的,也許是她們上次購置物品的發/票,她翻開了盒子。
一隻帶着血的死老鼠出現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