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他曾熱衷于投入大量資金去拍攝他的MV短片,引領潮流之舉獲得了藝術和商業上的雙重成功。而從90年代中期開始,他繼續花費數百萬美元拍攝各種MV,銷售結果卻表明這些投資不再能帶來相應的利潤。越來越多的經理人和金融管理師開始介入流行音樂之王的事務,将他的錢用在可疑的地方并引起了更多的法律糾紛而不是财富。
背負污名和官司,事業一落千丈,他吸金的能力在明顯下降,但他的消費依然巨大:維護Neverland日常運作的花費每年在500萬美元左右,同時他每年還要另花幾百萬美元租飛機,買古董,買油畫,住酒店以及其他個人消費;他還有一個開支大頭——一人獨立支撐幾十家慈善機構。很快,他發現自己陷入了嚴重的經濟危機。
95年,Michael将ATV歌曲目錄50%的版權賣給Sony得到了1億美元;98年他的債務繼續上升,他向美國銀行貸款1.4億美元,并将他在Sony/ATV的股份作為抵押;2000年,這筆抵押貸款上升至2億美元,而他和Sony之間還有2億美元的債務問題。
與此同時第二次娈童案爆發,債務問題依舊,而Michael卻無暇顧及他的日常支出以及官司上的費用——這些每月又要花費超過400萬美元。
Sony高層原本在暗自得意,因為如果将Michael逼入絕境,離他願意将自己手中另一半Beatles歌曲版權出售給Sony的目的就更近一步。可Michael絕不會這麼做——他死也不肯出售手中的歌曲版權以及在Sony/ATV的股份,盡管那樣就可以輕易地解決他的債務問題,但這麼做就等于他認輸了,他死也不可能向Sony那些人認輸。
而Sony也似乎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們的猜想。
由于官司漫長加上身心俱疲,Michael沒能每月向美國銀行付款,而後貸方将他的貸款賣給了Fortress投資集團——一個專門處理不良資産的避險基金會。
05年底,債務再度拖欠,Fortress集團不斷打電話向Sony催債,如果Michael繼續拖欠,他在Sony/ATV的一半股份,可能會被拍賣售給出價最高的競标者,而Sony自己不一定能競争得過,他們不想被強加一個他們不歡迎的新合資者。
到06年四月,危機暫時擋住了,Fortress集團同意重新調整債務結構以便讓Michael周轉一下,但需要用Neverland作為2300萬美元貸款的抵押……
即便他已經很久不工作了,姑且不算他擁有的其他歌曲版權,僅他自己專輯的銷量,他每個月仍可以淨賺到那麼多的錢,上百萬美元。可是這些錢來一筆就會出去一筆,有太多的錢都給了太多的人:訴訟案要錢,各個債權人要錢,銀行貸款要錢,還有各種各樣的顧問費、律師費……上百萬入賬後轉瞬間就又出賬了。他财務上的那些窟窿像是無數個黑洞,永遠也填不完,這是非常可怕的。
他是億萬富翁,但同時也負債累累。十幾年來,他的财富在不停歇地流失。他的固定資産數目龐大得令人吃驚,可流動資産卻所剩無幾,經常斷帶,陷入困境。
要告他的人實在太多了,排着隊都是一條看不見尾巴的長龍隊伍。現在,曾負責處理他和Fortress集團之間債務問題的中介公司——Prescient Capital,也起訴他拖欠談判費。
當時Michael來到拉斯維加斯是為了《Thriller》25周年紀念專輯的制作,去年12月他被主辦人Jack Wishna 和開發人Steve Wynn拉回國,可如今6個月過去了,眼看紀念日在即,《Thriller 25》專輯的進展仍然緩慢,且關于專輯的宣傳仍然沒有頭緒。
現在,Michael不想再接近這些接踵而來的财務和法律問題,所以他選擇了他一貫的做法:離開。
跟多年前相比,他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在财務上精打細算,火眼金睛,而是對自己的資金不聞不問,放之任之,隻想逃避。
他原本渾身都是光明,卻被惡魔之手突然拉下黑暗的泥沼,瀕臨窒息。
六月中旬的時候,孩子們就已經完成了一年的學業并通過了考試,現在六月的尾巴也快結束了,Raymone也打電話給Bill,告訴他:“老闆想休假了,孩子們剛好也放暑假了。”
Michael想帶着家人出去散散心,去個沒人打攪的地方,能自由活動的地方。他們讨論了一段時間說是他想去東海岸的城市住,所以派Bill拿着新買的手提電腦去看看在馬裡蘭州和弗吉尼亞的房子照片,但是他們最終具體住在什麼地方仍是一個未知數。
而在被解雇的這一個多月裡,Grace不斷打來電話認錯後,Michael終于再一次心軟了,他知道她的經濟狀況不是那麼好,所以還是允許她回來繼續為他工作。
Michael坐在車裡,心情不錯地說:“我們要開始旅行了哦,Bill.”
“是的,先生,您要搬離Monte Cristo大街了嗎?”Bill問。
“是啊。”
“您準備住哪裡呢?”
“唉,再說啦。”
他們知道他本來也不太喜歡那房子,他之前一直沒完沒了地說在Durango的那座莊園,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會搬去那裡住呢?哦,不對,因為後來也沒人再提那地方了。
Monte Cristo的房子租到這個月底就到期了,可他要住在哪兒目前仍然懸而未定,保镖們也不知道這次旅行到底是多久,這令人感到微微的不安和擔憂。因為如果Bill和Javon要跟随他去什麼地方,他們也總得提前和家人打聲招呼,哪能突然人間蒸發。
可是現在他們什麼都還不确定,什麼計劃也沒有,一切都顯得那麼迷茫。
每次遇到這類情況的時候,Bill總想詢問詢問夏初。可他察覺到Michael最近可能跟她吵架了,因為這幾天這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很像在冷戰。夏初将頭靜靜地歪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一路上十分沉默,而Michael跟所有人都說話,就是不和夏初說話,嚼着口香糖顯得那麼不以為意。
Bill也隻好把想問的話吞回肚子裡。
Javon的孩子們都還很小,他的擔憂是最多的,所以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多久呢,先生?”
“隻是一小段時間啦。”
“一小段時間是多久呢?”
“哦,反正沒那麼長時間啦。”
離開拉斯維加斯之前,Michael去了一趟他的工作室,這裡其實就是個錄音室,各類頂尖設備一應俱全。他在這裡逛了逛,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對了,前天他才支付給了Prescient公司300萬美元。
他身軀清瘦,黑色樂富紳鞋走在光滑的木質地闆上,下台階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身體後傾,整個人猛地仰面摔倒,手肘重重地撞在地上——
“咣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