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陌生環境裡不會輕易入睡,更不會亂動,而寂君相反,最愛亂動。
寂君沒說話,木偶一樣好像沒有靈魂,五官冷峻眼睛就像眼前一片濃重,隻是靜靜看着他,手規矩難得的放在腿邊。
無辜的很,倒像是在欺負他。
“算了。”他挪開眼。
濃重的一片黑,遠遠看過去有個地方亮着,染得來路像一片深沉的夜景,那像一顆星星。
“走吧。”夜刀從他們身後出聲,其它人也出來了,缺了陳送,夜刀眼尾上挑看了他一眼,語氣帶着譏諷,“你倒善良。那人待在火車。”
“不會有事。”
林霄竹沒解釋,朝着亮燈的地方走,踏入黑暗失重感又開始泛濫。
走了不知道多久,離光亮越來越近,下一瞬好像穿破了透明的屏障,光一下子亮在眼前,林霄竹眨了下眼,适應了光線。
面前的是一道塑料門,門兩邊與黑色相連,一盞瓦燈憑空吊在天上,門上貼着倒着的紅福字。
門自己開了,裡邊亮着燈,像是老舊的出租屋,卧室客廳廚房功能全擠在一間二十多平米的房間,連着陽台,裡邊淩亂擁擠的擺着家具。
靠着陽台門擺着一張雙人床,上邊鋪着厚重的棉被和床單。
靠着床放着一個布做的櫃子,旁邊擠着一個小冰箱,冰箱前隻留了狹小的距離,一張橫放着茶幾靠着牆,上邊擺着淩亂的電磁爐和電飯煲,下邊連着塑料袋,地闆上放着幾個碗。
門一打開就挨向茶幾,茶幾前放了兩個可折疊的椅子,還有許多零零碎碎的物件塞滿了整個房間,擠進四個人就已經很擁擠了。
林霄竹拉着寂君先退到門外。
房間裡邊的東西這次都是很清楚具體,沒有再以深淺灰色的立體呈現。
他站在門外掃了一眼整體,大部分生活用具比如調羹飯碗,都是兩人份的,左邊牆上挂着一面圓鏡子,梳子也挂在牆上,箱子上邊搭着書包。
隻有一張床,應該是同性别在住,他想了想,應該是靈主和她媽媽。
腳下踏着沒有實感的一片黑色,一陣風從左邊刮起來,卷着“呼呼”的聲音,像是夜半嬰兒的驚哭,從他們旁邊刮過。
林霄竹想起什麼,摁開手機手電筒,往左邊照過去。
左邊不遠處也有一道一模一樣的門,門上的福字因為潮濕褪下了一些顔色,勉強成字形,手電照過去,紅紙格外顯目。
林霄竹單手拿着手機,踏過濃黑,走到門前。風從門裡刮來,門被裡邊的鐵鍊連着,門夾着石頭,露出一小道縫隙。
風從裡邊露出來,他松開寂君,手肘頂住門單手伸進去,撥開了鐵鍊。
門一打開是濃濃的煙,嗆的人眼睛發酸,風在後邊刮來,倒像是有人在門後邊使力推一樣。
他用力推門,門“啪”的一聲撞上了什麼東西。
燈照進去,和剛才的房間是一樣的布局,床擺在窗邊,隻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太一樣。他一手抵着門,一手在牆上摸開關,燈閃了兩下亮了起來。
風吹的很大,眼散的很快,一下子散了個幹淨。
腳下堆着一些亂七八糟的的瓶子,他把寂君先扯進房間,松開手,門被風吹,重重地砸了回石頭上。
他一回頭,就看見門後靠牆的位置,黑布圍出了一塊空間連到了原本冰箱的位置。
床尾和牆留出一小道空隙,連着陽台隻有一條窄路,陽台很小,右邊是一道門,門推開裡邊狹小的衛生間。
衛生間隻有一道小的通氣口,牆上挂着毛巾,釘着的小架子上邊擺着漱口杯,和一些洗護用品。
陽台圍着鋼鐵防護欄,伸出一根木杆子,外邊是濃重的黑色。
另一頭靠角落立着一個水龍頭,旁邊一個狹小的塑料夾子上邊放着一些調料罐,鍋挂在鐵護欄旁邊,夾子旁邊立着一罐煤氣,表皮黏着黃油污漬。
他回到客廳,走近黑幕掀起來,裡邊圍着一塊空間。原本放冰箱的位置擺了一個圓形的鐵桶裝着半桶灰,另一邊放着一個橫放的枕頭,最右邊黑色的窄木櫃子被橫開幾格。
櫃子空間不大,也就比枕頭短邊寬一些。最上邊放着一個圓奶粉罐子,中間擺着辣醬瓶子裡倒了土插了根白蠟燭。
蠟燭隻剩下半根,發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後邊的牌子,牌子是薄薄的一片木闆,勉強立着,上邊是秀麗的字體,紅色油性筆描邊又加粗了好幾層。
寫着——陳水燕之墓。
床上淩亂的放着幾本書,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第一頁,同樣秀麗的字體寫着名字——陳寶。
房間很小,他拉開櫃子,裡邊堆着一些校服和泛黃的舊衣服。床下邊四周合的嚴實,人根本無法鑽進床下邊。
裡邊沒有其它人影,林霄竹挨近寂君,皺了下眉,輕聲自述事實,“隻有我和你。”
他思考的時候,手上會不由自主地有許多小動作。
他手在寂君脖子上捏了下,冰冷的溫度順着指尖傳來,他判斷,“真的。”
那陳寶會在哪?
門忽然被敲響,思緒打斷,外邊一下一下敲得很輕而且帶着規律。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