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君:“什麼都不記得。”
林霄竹雖然不知真假,但狗離家出走的複雜稍微平了些。
活木偶雖然不會再死掉,但是好歹還算個可以掌控的。他心情稍平,眉眼間的疏離也就稍微淡了些,捏了捏指尖的餅幹。
塑料包裝外邊被雨淋濕,林霄竹摸了摸外包裝抹掉水,打算撕開。
然後稍微一抖,餅幹被抽走,林霄竹轉頭看。
寂君放在手中,無色無味的空氣裡,兩包餅幹忽然懸浮,外邊的水蒸發的幹淨,然後重新還了回來。
疲倦感稍微弱了些,空腹感就越發強烈,他道謝後撕開餅幹,餅幹剛拿出來,立刻就粉身碎骨的散落成細小的粉末,碎的徹徹底底,被雨水很快沖散。
林霄竹皺眉,他撕開另一包餅幹,小心翼翼就着包裝紙咬了一口,一咬上,餅幹碎開,變成嗆人的餅幹粉末,像灰塵一樣撲進喉腔。
他咳了幾咳,餅幹落在地上,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眼裡潤着水眼尾帶紅,瞪了一眼寂君。
然後從兜裡摸出手機,摁了摁黑屏沒有反應,他把手機一同扔進雨中。
待不下去了,必須要早點出去,他跳下樓梯把羽絨連着的兜帽帶上,朝雨中走去。
街上的商鋪大多都是模糊的輪廓,他剛剛呆的那間也是這樣,玻璃窗上寫的小吃店,透過玻璃裡邊是一片朦胧的黑影。
靈主沒有去過或者可能是不重要。
雨透過傘檐落下,他們走回巷子旁往裡走,巷子裡地上擺着形形色色的東西,油漆,剪刀,球拍,幾封情書,還有幾把五顔六色的傘等等。
唯一一把稍微樸素的藍傘撐在寂君手上,還算順眼,眼光沒那麼離譜。
人影都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偏頭看了寂君一言,寂君漠然地撐着傘,仿佛與他無關。
往巷子裡走了一會兒,林霄竹停下腳步,眼前是一個紮着單馬尾的背影,黑色的裙子包着曲線,背影清麗。
他本能地手指緊了緊又想捏食指,想起吹幹的餅幹碎成渣,最後輕輕摸了摸骨間。
他還沒退,背就被扶住,寂君的聲音輕而冷,“别怕。”
“沒怕。”林霄竹冷聲避開手向前走。
女孩唇上塗了大紅的口紅,唇精緻好看,鼻尖上一顆痣,半低着頭對着牆角,看上去跟照片像是兩種氣質,像一朵豔麗的玫瑰,帶着刺。
是陳寶。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牆角,好像那裡站了一個人,過了一會兒她唇勾了勾,笑的冷豔,半彎下腰,伸出了手,她說,
“如果你想跟着我。就要永遠聽我的。”
牆角自然不會有人答話,對話停留在這一半沒有結尾,陳寶維持着姿勢沒有動,姿态典雅又風情。
自動按下了暫停鍵,如同列車上一般。
林霄竹戴着帽兜等了等,藍傘像這邊傾斜,寂君一襲水藍色的長袍片塵未染,他語氣很硬地說了聲,“謝謝。”
寂君最厭的便是林霄竹客氣,于是他松了手。傘砸在了陳寶頭上,又重新落在地上。他垂眸看着他,套着帽兜恰好及他肩,冷着聲,“淋會也好。”
太矮。
陳寶依舊維持着姿勢沒變,一動不動,沒有因為傘而忽然躁動,撿起剪刀剪人。
林霄竹手縮進袖口,轉身往巷子外走,沒搭理寂君。
街道很長,路燈還亮着,香樟樹青郁紛紛打下陰影,地上半點落葉也看不見。
終究是虛幻的世界,還是有破綻,為何執着于籠别人深陷虛假,如此不公。
饑餓感在肚子裡咬他,他向着與來路相反的方向,往前邊走,路燈照着往後退着,不知不覺走到了最後一盞,他踏過那盞最後的燈影。
眼前又是一片寂黑,失重感蔓延混雜着饑餓,燒着他的頭發熱,煩躁。
好在這次沒走多久,透明薄膜再次被穿破,眼前依舊是大片的森林,天邊第一次又了黑之外的色彩,大片紫紅的晚霞染着整片天空。
紅日落在半空,離得很近,帶着火燒的顔色。
他終于落在實處,松軟的草地本該青綠色被染得橘黃,他踏着草地往前邊走,漫天的晚霞和紅日就在路的前方。
一直走有一種走近太陽中心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