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稍微平靜下些,也沒強制甩開,頭偏過去些,輕聲說了句,“别暴露。”
他暫時并不想寂君輕易暴露能力,寂君的身份很麻煩,況且現在缺了些記憶,很多事情處理并不方便。
夜刀連帶着白平都不像簡單的人,自然會有解決的辦法。
白平的臉色開始發青,他雙手扒着荊棘,但是沒能扒開,夜刀将刀又喚了出來,斬了四周鋪上來荊棘,荊棘斷開落在地上。
有了片刻的空閑,夜刀扯過白平,反手割斷了藤蔓,呼吸暢通了,夜刀才說,“沒毒。先出去。”
趁着空當,她念了幾句咒語似的,手動了幾下,身邊荊棘生長速度緩慢了些,勉強空了些空當,趁着機會,她向着林霄竹所在門的方向走了幾步。
很快生長速度恢複了,砍完了一些,層層疊疊的荊棘浪潮又重新靠了過來,交叉相連将他們鎖在裡邊。
林霄竹單手撥開兜裡之前收的打火機,扔到荊棘叢中。
火光躍起,順着荊棘燒起來,但是源源不斷的荊棘生長勢頭不減,很快交織從火圈中鑽出來又重新頹下去。
腳下荊棘一松。
火一點燃,煙霧開始彌漫,他想起小樓裡浮起的黑霧,直覺地危險,霧彌漫開來的區别并不大,一下子失了辨别就難以提前預警,就會更加危險。
這步走錯了,他直言,“抱歉。”
夜刀拎着王葉合觀察四周,神情淡漠嚴肅中并沒有畏懼,沙啞的聲音含着冷,不甚在意,“一會聽我的指示。”
滋啦的火聲中,煙霧逼人眼角發酸,林霄竹忍不住咳了幾下,霧緩緩下沉。
“走。”
迷霧裡看不清夜刀的動作,聲音一出,他拉着寂君順着記憶往院子外跑。
眼前漫着迷霧,一路跑起來卻還算得上順暢,沒跑幾步,透明的屏障一下子被穿透,好像來了一個短瞬移。
過了屏障,眼前的霧散了許多,許久沒有吃東西,忽然一動起來,腦中黑影明暗浮現,昏暗的光線下隐約看見樹的輪廓。
跑了一會,他心神就被帶偏了,視線聚焦在地上,不知不覺被動地被牽着跑,等到再停下,夜刀那夥人已經失去了蹤迹。
虛虛林蔭下,暗輝弱光的森林裡,踏上去,耳邊隻落下樹葉被踩動細碎的聲音,摒去其它一切,呼吸隻有輕飄飄兩聲。
隻剩下他和寂君兩個人。
而寂君的呼吸更是輕的微妙,不多不少的一分插在間隙中,輕落的似風聲裡,所有玄妙深奧恰到好處停留。
林霄竹沒再走動,隻要寂君想,以他的能力,怕是不會被其它人落下,而如今隻剩他們兩人,必是有其它想法。
這想法帶刺,暗藏着說不清的危險意味,他昏沉的意識生了幾分警惕,腦子攪和半天,他皺了皺眉,索性直接蹲下。
身邊葉子被踩動,很像細細碎碎蠶食桑葉的聲音,火光一閃順着,一劃過落在葉片上,吞吐漸散,燃起一束火光。
隔着青煙袅袅,能看寂君延展的兩道墨色的眉,深邃劈開的眼墨色深沉,半蹲在他面前,火的溫暖就順着方向卷起化散。
林霄竹蹲着,潮濕的劉海被火光烘烤,身體微弱的顫抖撫平,多種情緒焦灼,卻又習慣直言,他擡起眼從橙紅的光上挪開。
“你拐我。”
輕輕的聽起來微弱冷淡,落在寂君耳畔顯得疏離虛弱,又被他偏執地掰為難見的委屈。
寂君不予置否,撥弄了下火堆,“是。”
林霄竹聽了确認的回答,反倒釋然了些,随手一撐,便坐在了地上,落日沉綿于昏暗中,夜裡的林概念化為簡單的水墨幾筆。
荊棘纏繞的姿态反倒清晰起來,看着刺眼極了。他直坐起身子,勾動纏繞在腿上的荊棘,荊棘被砍斷了支脈,頑強地帶着刺順着腿部交錯盤旋。
火光裡落葉碎裂蜷縮滋啦聲,他撿了片未燒盡的葉子,潤白的指尖握着靠上荊棘,火光躍盡落成灰,荊棘依然錯雜地盤旋着。
麻煩,他指尖落在荊棘上,荊棘的韌性過分堅強,交錯盤旋一時間既然分不清起點處,指尖一勾,尖銳的刺痛感發狠。
好在也不影響行動,他落下手,一擡眼寂君見垂眸看着他的腳裸,忽然伸手握了上來,修長的指尖一環圈在了荊棘之外,冷氣泛濫。
指骨淩厲,微微一用力,林霄竹反射性縮了下腿,腿上的力道漸漸松了,荊棘落在了地上,冷白的指尖垂落,又重新靠近他的臉。
林霄竹皺了下眉,寂君的手如他本身帶了一種冰雪質感,冷白堅硬,就這樣微微垂落搭上了他的脖子,輕輕勾動,弓起的指骨摩擦過下巴,劃過一絲涼意。
他仰了下頭避開,荊棘落下,這才發現他脖子上毫無知覺的纏着一段荊棘,荊棘的尾端一朵玫瑰盛放的妖豔,刺目的紅。
寂君折下這朵花,攤開在手上,花瓣尾部深紅落在白的刺目掌心,連上指尖蔓延的紋路,才發現寂君掌心劃出了幾道血痕,連上玫瑰有種紅了一大片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