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們合作過的公司在投嗎?”賀松餘滾動鼠标的手一頓,停在了一處文字上。
“暫時沒有。”李齊觀回答。
“這份時肆的背景都是你打聽來的,并且有事實根據屬實的信息嗎?”賀松餘忽然插了個題外話。
李齊觀很快反應過來接了話,說:“全都屬實,從你在橋洞附近看到他以後讓我打聽,我就開始找人脈,打聽這種幾乎無名無字的人物的生活經曆不簡單,我結合了很多人的說法做的總結,我認為不對的都沒寫上去,你要聽聽那些不對的說法嗎?”
賀松餘按了按太陽穴,道:“簡單說,說重點。”
“說時肆六年級的時候怕初中不要自己,搶了成績好的學生的試卷,但根據他小學班主任的說法,時肆從小到大一直很乖,沒幹過這樣的事情,我就排除掉了。”李齊觀說。
“那為什麼會有他‘為了獎學金把同學打進醫院’這一條?”賀松餘不敢相信時肆會幹這樣的事。
“這是真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最後的獎學金用來付醫藥費了,連醫院付費開支都還有,時肆沒留案底聽說是他媽跪着求人家别把他們家告上去,而且還跪到校長室前,班主任辦公室前,一路走一路跪。”李齊觀沒什麼情緒地說。
賀松餘不相信時肆會幹出這樣的事,但在事實面前,他卻也真的沒辦法不去懷疑時肆的人品。
于是他做了最後的掙紮,問:“有人看到是時肆動的手了嗎?”
這回李齊觀卻沉默了,也許是在思考。
“好像……”他那邊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沒有任何一個口供說是自己親眼所見的,除了他媽鬧辦公室,其他全是聽來的。”
頓了頓,他又說:“但付費開支是他老師給我看的。”
“沒有看到就不一定是他打的……”賀松餘小聲喃喃了句,對方沒有聽清。
賀松餘雖然沒和時肆認識多久,但時肆這麼……瘦,不像是能把人打進醫院的。
可時肆以前都是在工地裡幹粗活的,這種事對他來說又好像沒什麼不可能。
賀松餘決定到時候再套一套時肆的話。
“沒事了,綜藝的事不用管了,你繼續忙天雨那邊的項目。”賀松餘說完,挂了電話。
賀松餘繼續翻文件。
[時肆初中以來一直很乖,遵守紀律,别人說一他從不說二,鬧出這樣一件事所有人都很震驚,老師也很不敢相信,所以也幫時肆向那位受害者的家長求了情。
而時肆對他有沒有打人這件事一直沒有給出解釋,于是所有人就都默認人就是他打的。
後來他再沒惹過事。
這件事之後有人爆出獎學金本就是屬于時肆的,但被家裡有關系的被打了的那位同學動了手腳,獎學金結果念到别人的名字的時候時肆隻覺得是自己還不夠努力,臉上除了迷茫就是失落,并沒有憤怒。
……]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正在專注研究近期一個命名為“天雨”的項目的時肆擡了擡眸,淡淡道:“請進。”
他有點困,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
說完這兩個字後他就把視線放回了電腦屏幕上。
“您好,我找賀……”敲門的人一邊推門進來一邊說,說到一半整個人都頓住,卡在門間,看着時肆,又慢慢補上了最後一個字,“總。”
時肆擡眼,然後也頓住。
“時肆?”那人進門,順手把門給帶上,大步走到時肆面前,語氣似乎不太友善。
兩人之間隔着一個辦公桌。
公事公辦,時肆收起翻湧的思緒,問:“找賀總什麼事?”
“天雨有産品出了問題,”那人似乎也明白公事公辦的道理,很快收起情緒,交代,“需不需要開個短會?”
剛好時肆看的就是天雨項目的文件,對這些倒是有把握。
“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是李齊觀,你不用直接越級找老闆,”時肆再次将視線重新放回電腦上,“李秘書覺得項目沒事,就是沒事,而且他有老闆聯系方式,有需要能手機聯系,派不着你來找賀總。”
那人一時啞言。
時肆辦起工來和平時有很大的差别,斂去了一身的無害和人前的活潑,分外正經和認真,讓人想起一句話:“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請回吧。”時肆說。
“行,我攤牌,我不是來我老闆的,我就隻是好奇這位一入職就跳上老闆助理位置的人是誰,從哪個公司跳槽來的這麼牛逼,沒想到居然是你!”那人坦白。
那人名叫王林淺,可以算是時肆的學長。
王林淺是個深櫃,比時肆大四屆畢業,回校看老師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位長得特别合他胃口的學弟,就開始了漫長的追求過程。
知道時肆缺錢,就送禮物送錢,誰知對方一一退回,頗有一副“萬鐘于我何加焉”的感覺。
“很驚訝?”時肆再次擡眼對上王林淺的視線。
“那不然呢?你不打算高考了嗎?你今年就高考了吧?”王林淺的語氣一直給人一種不太好的氣惱感,但話裡的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當初時肆才能被他纏這麼久。
因為對方是确實在對他好的。
“考,但現在才五月中旬,我高考随便報個考場就行。”時肆随意地說着。
王林淺拉來一張椅子坐到辦公桌前,微微皺眉,問:“你現在還在上學嗎?”
“沒上,但我在自學,”時肆說,“報考的時候我也報了。”
“有想上的大學嗎?缺錢的話我可以……”玉林淺頓住,忽然想起坐到老闆助理這個位置的不可能缺錢,便笑道,“差點忘了,你繼續忙吧,我微信沒換,有事微信找我!”
“好,拜拜。”時肆說。
王林淺離開之後,時肆就又繼續盯項目。
把公司目前主要的項目差不多了解完後,也該到了午飯時間。
他去敲了敲裡間的門。
賀松餘早就把隔音門打開了,這會聽見敲門聲,淡聲道:“進。”
時肆推開門,但隻探了個頭進來,提醒:“午飯時間到了,您什麼時候吃飯?”
聽見熟悉的聲音,賀松餘才注意到時間,關掉處理文件的網頁,說:“走吧,一起。”
時肆點頭:“好。”
賀松餘關掉設備,揉了揉手腕,走向門口,挂上那副溫和的笑:“喜歡吃什麼菜?”
“我不挑食。”時肆說。
“不是問你挑不挑食,”賀松餘無奈地說,路過他身邊時順便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是問你喜歡的菜。”
時肆跟着他轉身,思考了一下,最後搖搖頭,說:“沒有特别偏好,有很多好吃的我都沒吃過。”
賀松餘跟着這句話心疼了一下,說:“以後每一樣好吃的你都會吃到的。”
“好。”時肆聽完後笑起來,知道對方這是在心疼自己,也不想讓别人多擔心。
“你以前因為錢和别人産生過什麼沖突嗎?畢竟你們家那邊……”賀松餘說得有些為難。
“有是肯定會有的,難道你們這些做商業的就沒有了嗎?估計沖突比我們都多呢。”時肆自然地接過話茬,顯然是對這樣的場景早有準備。
他的語氣輕松、玩笑,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
賀松餘知道目前是套不出話的,他也隻是抱着試試的心态,如果這一次不成功,那下次再找機會。
雖然在機會到來之前他可能就已經找到真相了。
兩人一路聊到食堂,時肆聞到飯香,非常開心,拉着賀松餘的手到每個窗口前都看一眼,并表示自己都想吃。
他在激動,賀松餘則在暗自高興。
時肆把他牽得好緊。
跑來跑去,衛衣的帽子一抖一抖的,可愛死了。
“别跑了,每天都有這些菜,你可以每餐都試試。”賀松餘忽地收緊手指,扯了時肆牽着他的手一下。
時肆重心一歪,就要撲到前方,又被扯回來,進入一個滿是檸檬香的胸膛。
賀松餘擡眼,淡淡掃向那位故意往時肆身前湊的人,溫爾一笑,道:“注意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