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别裝了，”初十一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也不配合對方的演戲，淡聲說，“流着一樣的血，你在想什麼我還能不知道嗎？”

“哥……”鄧泉這下是真的急了，又不敢湊到初十一面前，隻好扒着門紅眼，“你不要生氣……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别不理我……”

“你早點找個男女朋友娶了吧，别折磨我了，”初十一一股腦把衣服褲子往行李箱裡塞，“本來要哄個大人就夠麻煩了，還要陪你這小孩……”

頓了頓，他回頭，看見鄧泉扒着門，整張臉都漲紅，眼淚大塊大塊地向下掉，瞬間啞然。

“不是，真哭了啊？”初十一立刻放下衣服，路過床頭櫃時抽了兩張紙，走到門口給鄧泉擦眼淚。

鄧泉試探性地擡手，想抱一抱他，得到允許後，直接把臉按在初十一肩上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以後再也不亂開玩笑了，你别生我氣了哥哥……”鄧泉真情實意地流着淚。

初十一把他的臉擡起來，幫他擦淚，歎了口氣，說：“你這性格總讓我看到以前的自己，不過我沒這麼愛哭。”

初十一以前也特别愛演戲，做錯事了就乖乖認錯，但不會用眼淚來征求對方原諒，隻覺得隻要自己認錯态度夠誠懇，對方就一定會有原諒他的一天。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初十一知道是邊懷淨叫的人到了。

他輕輕推開鄧泉，說：“現在你已經不受束縛了，不要隻局限我一個人，你應該出去認識更多新的人，被欺負了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收拾他們，明白了嗎？”

鄧泉哽咽着嗯了聲。

“那我先走了。”初十一邊說邊回房間合上行李箱，拖着箱子離開家。

他走之後不久，鄧泉拿起手機，給他朋友打電話：“出來陪我喝酒，我請。”

他朋友詫異：“你哥不是不讓你喝酒嗎？”

“他出差了。”鄧泉的語氣很淡，絲毫沒有在他哥面前那股撒嬌勁。

事實上，他隻對初十一那樣，外部的任何人亦或是關系好的親戚都得不到他任何一個帶有情緒的眼神。

“也不怕喝得爛醉回去給你哥打電話。”朋友稀奇地啧啧幾聲。

“不會，我有數。”鄧泉回答。

前往上海的飛機上，初十一說不忐忑肯定是假的，但開心也是真的。

他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見到他的邊叔叔了！

再說邊懷淨還這麼忙，肯定沒時間對他做什麼的啦。

就這麼抱着僥幸的心理安心在飛機上眯了會覺。

直到下飛機，在機場附近看見一輛熟悉的車，以及靠在車門上看手機的人。

像是有心靈感應般，邊懷淨擡起了頭，視線穿過重重人群，和初十一的目光對上。

接下來，熟悉的一幕發生了。

初十一的手機收到一則來電，而邊懷淨擡起手，将通話界面舉起，面朝初十一。

初十一接起，聽見熟悉的兩個字：“過來。”

初十一走向邊懷淨，一時間不知道是忐忑多一些還是開心多一些。

“叔叔，您别生氣……”初十一在走過去時哄着他的男朋友。

邊懷淨沒有說話。

電話被挂斷，初十一在邊懷淨面前停下。

“叔叔……”初十一試探着想去牽對方的手，卻在即将碰到的那刻被對方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上車吧。”邊懷淨轉身去拉車門。

初十一感覺心髒空了一塊，抽痛。

他深吸一口氣，把行李箱放到尾箱，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剛坐上，邊懷淨就出聲了：“把我當司機？”

初十一心口還在發酸，連帶着後腦勺都有點酸脹感。

他沒聽清邊懷淨說了什麼，靠到椅背，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像是在回應對方的話。

他感覺整個人都乏力，邊懷淨避開他牽手的動作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内播放，撕扯着他的心髒。

“坐到前面來。”這回初十一總算是聽清了邊懷淨說的什麼，嗯了聲，拉開車門。

腳接觸到地的時候，他的膝蓋失力彎了瞬，險些磕到車門。

邊懷淨見狀，眉頭輕蹙，拉開車門問他：“你怎麼了？”

初十一擺擺手，神态自若地走向副駕駛，心裡的疼痛卻依舊在不斷折磨着他。

邊懷淨從沒拒絕過初十一的示好。

所以在被拒絕的瞬間，精神壓力就瞬間全都湧上。

初十一系好安全帶後，閉着眼，沒說什麼解釋的話。

邊懷淨許是放不下心，主動去牽起初十一的手，說：“就因為這個？”

初十一不想承認自己的嬌情，卻因為刻在骨子裡的不能騙邊懷淨而輕飄飄地又嗯了一聲。

“抱歉，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邊懷淨勾了勾初十一腕上的銀镯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初十一把臉别向窗外，手卻悄悄地回握對方。

“喜歡我，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邊懷淨沒系安全帶，俯身過去湊近初十一，輕言，“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要去，誰也不要見，隻看着我好不好？”

初十一一頓。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邊懷淨就低頭吻住了他。

并不溫柔，也不克制。

初十一想推開對方，卻被死死定住。

“你不覺得你對鄧泉太好了嗎？”邊懷淨的聲音依舊是輕輕的，卻帶着鋪天蓋地的占有欲，“你甚至沒有意識到，你把他和我放在了同等位置。”

“我沒有！”初十一絕對沒有把鄧泉升成top的想法，他隻是在盡一個哥哥的職責。

“我旁觀你們的感情，比你看得更清晰，”邊懷淨掐住初十一的下颚，淡聲，“他今年二十歲，又是探花出頭，有些事比你想得都明白，在那樣的家庭下，被打造成一副完美的模樣，你說他怎麼可能不會照顧自己？都不過是逢你作戲而已。最讓我生氣的是，你明知他在演，卻樂意陪他演。”

“你很縱容他。”

這幾句話瞬間将初十一點醒，他斂眼，抿唇，開始反思自己。

他确實是對鄧泉過好了。

“你說讓我謙讓你，還你自由的空間，”邊懷淨将抓着初十一手的那手擡起，按在自己胸前，“可是你不知道，同意你的時候，我的心好痛，我覺得我抓不住你了，你随時會離開。”

初十一另一隻手擡起，樓住邊懷淨，說：“别說了，對不起，你怎麼不早說啊？”

“因為我不想給你造成困擾，你知道的，我愛你，所以愛你的一切，不想看見你苦腦的神情，我喜歡看你笑，”邊懷淨在初十一嘴角蹭了蹭，低聲說，“但現在，我又開始希望你永遠都隻待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