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灌進身體裡,溫槐序不知道被他拉着跑了多遠,七拐八扭在巷子裡橫沖直撞,最後跑到喧鬧的大街上。
停下來,兩人喘着氣。
太陽已經隐隐有了日落之勢,行人三三兩走過,路邊的車在飛馳,紅綠燈閃閃,遠處的攤子還響起碰杯的聲音。
“槐序?”身後有人叫她。
是卓如風。
簡司年條件反射地松開手,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卓如風穿着簡單的藍色短衫,牛仔褲,手裡拎着一個牛皮紙袋,見她大汗淋漓,便從兜裡掏出兩張紙巾遞給她。
“怎麼了?怎麼搞成這樣?”卓如風視線輕輕掃過簡司年,又回到她身上。
溫槐序擦了擦額頭,說:“出了點小狀況,被人追殺了。”
“追殺?”卓如風輕笑。
溫槐序用手比劃,高的矮的,瘦的胖的。
簡司年在一邊插不上話,想着要不要原地開溜,下一秒溫槐序就指了指他。
“我同桌,見義勇為好青年。”溫槐序介紹起。
卓如風眼底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像夏季末的晚風,溫柔平靜。
他伸手,友好地和對方打招呼:“你好,我叫卓如風。”
簡司年總感覺怪怪的,但還是禮貌和他握手:“簡司年。”
溫槐序又單獨和卓如風聊了幾句,就當簡司年以為兩人聊完要一起離開時,溫槐序朝他走來。
“走吧。”她說。
不對吧?她不跟她男朋友一起走跟着自己幹嘛?
“注意安全。”卓如風叮囑了一句。
簡司年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哥們?你女朋友都要跟我走了,你不挽留一下在這說注意安全?這對嗎?為愛隐忍嗎?真不怕他撬牆角啊?
雖然他目前沒這個想法。
不對,是覺得不會有這個想法。
這種沒有道德的事兒他堅決抵制。
卓如風沒有過多停留,轉身上了公交車。
溫槐序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麼了?”
“不合适。”簡司年突然說。
“什麼?”溫槐序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男朋友這三個字他還是說不出口,況且從剛才的狀況來看,他們應該是地下戀,不想讓别人知道。
重新組織了一下措辭,簡司年說:“你不跟你朋友一起走?”
“我們又不順路。”溫槐序淡淡道。
我跟你也不順路好吧?!簡司年在内心咆哮。
溫槐序已經往前走了,簡司年沒辦法,隻能擡腳跟上。
一路上的氣氛尴尬無比,他幾乎找不到話來聊天,偏偏手機還沒電了,也不知道路轶他們怎麼樣。
走到一家便利店,溫槐序進去買了點東西。
簡司年站在外面繼續琢磨。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到底是什麼讓那位哥放任自己女朋友跟别人走的?愛得深沉嗎?不至于吧,他戀愛腦啊?
他突然覺得這種心甘情願為一個人不管不顧的行為有點可怕。
“好可怕……”簡司年抱住自己嘴裡喃喃道。
“什麼好可怕?”溫槐序從他身後探頭,手裡拎着塑料口袋。
簡司年被驚了一下,後退兩步撞上路燈杆,後腦勺生疼生疼的。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摸着後腦勺,“沒什麼。”
溫槐序看着他皺在一起的五官,想笑。
“那邊有長椅,坐着處理吧。”溫槐序指了指。
“什麼?處理什麼?”
“你的傷口。”
簡司年自己都沒發現手上的血痕,剛才跑得急,有什麼障礙基本都是他用手撥開的,可能是在石灰牆上蹭的,倒也不是很疼。
碘伏消毒包紮,一個流程沒落,簡司年盯着自己被包成豬蹄的手,眼皮跳了跳。
“你是想烹饪我嗎……”簡司年有點哀怨。
溫槐序沒說話,盯着他。他臉上之前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傷口淺也不留疤,下巴的淤青也逐漸痊愈看不出影。就是眼睛下邊黑眼圈很重,看着沒什麼活氣。
簡司年被盯得發毛,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開口還是先挪眼,僵持之下,兩人四目相對。
溫槐序在心裡歎了口氣,睫毛輕顫:“回家吧。”
她起身走在前面,夕陽将她的影子拉得長條,簡司年一瞬間也覺得她心裡藏着事兒,壓得脊梁都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