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簡司年礙于臉上的傷不願去人多的食堂,被學校那群人看見指不定怎麼編排他。
剛好路轶他們也說食堂吃膩了,幹脆幾個人一起出校門覓食。
簡司年,路轶,劉洋洋,談研熙。
還有溫槐序。
路轶和劉洋洋門清,帶着他們去了一家店面頗有韻味的飯店——
“蟾宮折桂食府”。
門前挂着棕褐色的木質匾牌,牌上的店名是由幾個金燦燦的毛筆字組合的,不知道是人寫的還是機器打印出來的。
大門兩邊還擺着兩盆桂花樹,黃色的花瓣落在泥土裡,落在白瓷盆周圍。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吸引着過路的行人走進這家古典韻味的食府。
木門敞開,店内氛圍清新,幹淨整潔,進去已經滿滿當當坐了不少人,看校服都是他們學校的。
幾人找了個大方桌坐下,點完菜等餐的空隙,路轶聊起了這家店的起源。
店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有個女兒曾經就讀于松橋三中,為了陪讀夫妻倆選擇搬到三中附近。那會兒三中的食堂還沒擴建,夥食很不好,吃得學生們哀聲一片。
夫妻倆抓住這個機會開了家飯館,憑借拿手的家常菜拴住了三中學子的胃,就連學校的老師也會來這兒吃飯。
飯館生意越來越好,門店也從小小的一間擴建到現在這樣。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家店的女兒在三中學的書法,最後高考以五百一十四的成績考上了首都師範大學,也是那一屆的書法藝考第一。
店名就是她親手提寫的,也算是學姐對三中學子的一點祝福。
食府開了十來餘年,逐漸成為一屆又一屆三中學子不可多得的回憶。偶爾三兩結伴回母校探望,這家店一定是必去吃一頓的。
“原名叫老王小食館,後來才改成了蟾宮折桂食府。”路轶用熱水涮了涮筷子,補充了一點。
難怪剛才進門就看見牆上挂着的書法大作,原以為是店主人雅興,現在想來都是那位學姐的作品吧。
溫槐序抿了口熱茶,看向牆上用玻璃框裝裱挂着的那副題字。
海納百川,壁立千仞。
是《古今楹聯》,也是三中的校訓。
“要我說,等我們快高考的時候多來幾次,也沾沾這家店的福氣,說不定真的就‘蟾宮折桂’了呢。”飯菜上桌,劉洋洋夾了塊兒排骨,說道。
“那可真不一定有機會。”路轶搖搖頭,“上半年高考那會兒,這家店天天人滿為患,沒坐位硬是站着都要在這兒吃飯。”
跟拜佛祈福一個理,圖個安慰,圖個好兆頭。
談研熙笑着說:“你還别嘲笑他們,說不準你來年也一樣,甯可站着也要在這兒吃。”
“高考早着呢。”路轶拉長脖子哼哼兩聲。
“再說了,要我拜我肯定拜那種學習超級無比巨牛叉的。”路轶揚了揚下巴,看向對面,“像槐妹這種。”
熟稔之後,路轶對她的稱呼從學霸變成了槐妹,按年齡來看沒什麼大問題。
溫槐序笑了笑,說:“拜就不用了,我也不能意念給你傳答案。不過你不懂的題都可以問我,就當補習了。”
“哇塞哇塞,我也要我也要!!”劉洋洋興奮地搶答。
“槐序啊,你可有苦頭吃了。”談研熙非常惋惜地喝了口酸梅汁。
路轶不服:“我和洋洋也沒有這麼笨吧?”
談研熙睨了他一眼:“線面平行性質定理,線面平行判定定理,面面平行……”
路轶抱頭:“好了,不許再說了。”
溫槐序低頭扒飯,聽着他們有一句沒一句拌嘴。
飽餐過後困意襲來,路轶伸了伸懶腰和劉洋洋走在前面。談研熙手裡拿着瓶蜂蜜柚子水,慢慢跟在後面。
門口人潮還沒散完,飯團小攤仍圍着一小群人,麻浪燙小店坐滿一排排的學生,奶茶店幾個女生手挽手。
正午陽光明媚,牆邊蜷縮着一隻胖乎乎的橘貓,尾巴輕輕搖,鼻腔呼噜呼噜吐出舒服的呼吸聲。
溫槐序停下腳步,伸出兩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比作拍照的模樣。
橘貓被她框進相機。
轉個身,簡司年單手拎着罐葡萄味汽水,他也難得感受着午後的惬意,慢悠悠地走着,晃動的發絲鍍了一層金邊。
如此耀眼。
于是溫槐序将兩手對準他,閉着一隻眼。
“咔嚓——”
心裡的快門聲響起。
簡司年扭頭看着她:“怎麼了?”
“我在拍照。”她說。
“拍什麼?”他又問。
“什麼都拍,花草樹木,貓貓狗狗。”
“還有,你。”
直白的話直擊他的心,撓得人癢癢的。
那一瞬間,他甚至想破罐破摔表個白。
少年的心動來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在他黯淡死寂的青春期種下一顆參天大樹。
大樹上結了一顆紅彤彤的蘋果,蘋果又猝不及防地砸向他,暈得兩眼冒金星。
星星在眼前晃啊晃,變成了一個長頭發的小仙女。
小仙女輕輕揮動魔法棒,念道:“你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