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是把他的路堵死了。
他像個夾心一樣被擠在漢堡中間。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尤其是在簡司年身側,他總感覺像在空調前一樣,冷得心透涼。
這個陣型沒維持太長時間,簡司年放慢腳步和後面的人并肩。
一行人又去玩了大擺錘,上去的時候有多激動下來時就有多狼狽。
“我再也……嘔……”路轶扶着垃圾桶,斷斷續續地後悔。
劉洋洋白着一張臉,手拍打着雙頰。
宋恺腿還在打顫,手哆嗦地掏出手機。
“又菜又愛玩。”談研熙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
最後三個男生實在惡心得不行,連滾帶爬地奔向廁所。談研熙精心化好的妝花了大半,頭發也亂糟糟,她也跟着一起去廁所整理整理。
溫槐序和簡司年坐在長椅上等他們。
簡司年知道她不怎麼怕黑,沒想到這種刺激項目也能很好适應。
臨近正午,天陽天越來越曬人。
“我還要玩兒那個!”小男孩不知疲倦地拉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往碰碰車的區域走。
“玩得滿頭大汗的。”女人笑着拿出紙巾擦了擦他額前的汗,“這是最後一個了,玩完我們就去吃飯。”
小男孩撅嘴:“啊,可是我還想要剛才的那個玩偶。”
男人也寵溺地摸着小男孩的頭:“打不中就算了,一會兒在玩具店買一個就是。”
一家人其樂融融。
經過兩人時,簡司年和女人對上視線。
女人微微錯愕,但很快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别開眼,像陌生人一樣路過。
苦澀的笑意牽動嘴角,簡司年感覺身體被抽空了力氣,像一灘死水般随時會蒸發在太陽底下。
溫槐序注意到女人的面容,和簡司年有幾分相似。
但她什麼都沒有問。
“啧,熱死了。”空氣中的熱浪烤人,簡司年揉了揉眉心,“我們換個地兒等吧。”
他沉默地起身,搖搖欲墜地向前。
其實沒什麼好意外的,松橋也就這麼大的地兒。
心不知疲倦地跳動,他感覺自己的腳步很輕,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好累啊。
他思考着直接從這兒跳進噴水池會不會輕松點兒。
思緒抽離間,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溫槐序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把遮陽傘,将兩人剛好地籠罩在一起。
她個子矮些,舉着傘的手也稍稍擡高。
對面在賣玩偶,打氣球才能拿到。
溫槐序擡腳,帶着他到攤子前。
“十五塊二十發子彈哩,全打中可以随便挑一個玩偶。”老闆笑眯眯地指了指身後一排的玩偶。
溫槐序把傘給簡司年,付了錢準備射擊。
玩具槍不算重,圍成一個實心圈的氣球也不算難打。
“砰——”最中間的紅色氣球被打破。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二十發全中。
“小妹妹厲害哩!”老闆也不禁誇贊。
溫槐序放下玩具槍,朝身側的人點了點下巴:“你選一個吧。”
“喲,給男生赢的啊,這少見哩。”老闆手撐在攤子上,嘴裡的糖嚼得嘎嘣碎。
簡司年眼眸閃動,掃視一圈後手指了指最上排的第一個玩偶——一隻天藍色的水母。
路轶幾人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簡司年抱着一隻比嬰兒還大的藍色水母。
“什麼情況這是?”路轶圍着他轉了一圈,“你下海淘鮮去了?”
“哇塞哇塞!哪裡買的?我也想要!”劉洋洋真心喜歡這小玩意兒,撲過來摸了摸水母的觸角。
宋恺眨了眨眼:“應該是噴水池那邊的氣球攤吧,二十發全打中才能選。”
路轶勾着他的脖子把人往下帶:“二十發?靠,你什麼時候射擊這麼好了?”
“不是我打的。”簡司年穩住身體,又拍開劉洋洋把玩的手,把玩偶緊緊地抱在胸前。
“我打的。”溫槐序食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擡眼回道。
“啊啊啊,我也想要,溫同學你也幫我打一個嘛。”劉洋洋立馬拐彎在她面前嗲身嗲氣地乞求,“求求你了。”
簡司年藏在水母頭後的臉露出,帶着酸勁兒說:“自己沒手啊,不會去打?”
“我肯定打不全二十發。”劉洋洋很有自知之明,“我每次遠程擲空瓶都進不了垃圾桶,更别說氣球了。”
劉洋洋很磨人,溫槐序最終還是又打了幾次,連帶着其他人的一起。
宋恺受寵若驚地接下,沒想到自己也有。
談研熙捏了捏兔子玩偶的耳朵:“還挺可愛。”
路轶選了隻綠色恐龍,叫嚣着要踩死劉洋洋選的毛毛蟲。
溫槐序挑了兩個,一隻紅色的小狐狸,一隻含着珍珠的貝殼。
大家都很滿足,打鬧着前往吃飯的地方。
簡司年抱着水母走在最後。
他很不開心。
本以為自己是那個特例和唯一。
實際隻是溫槐序魚缸裡的一條魚罷了。
“水母水母,我可以趴在你頭上嗎?”溫槐序抱着小狐狸跳到他面前,“可以嗎?”
她眼睛很幹淨,像是裝了一灣清泉。眉眼彎彎,含笑地看着他。
好吧,其實他也沒那麼不開心。
做一條她眼睛裡的小魚,他心甘情願。
畢竟狐狸是唯一能趴在水母頭上的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