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程這才又笑了笑，“那就好。李哥你們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們帶點兒。”
“行啊，謝謝咯。”
顧程這幾天老往這邊跑，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很籠絡人心，為人大方，每次來都帶點吃的喝的，還會放幾包好煙在袋子裡，很快就和幾個門崗都混熟了，連帶着姜娆最近進出都被人頻繁打招呼。
做安保這行的看人還算準，顧程的言行、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見他每次來都不提要求，隻是讓他們多關照下姜娆，本就是份内的事，李錦雙他們也就不跟顧程客氣了。
姜娆跑步回來時沒看見顧程，她在心裡松了口氣，洗了澡，吃過早飯後，背着書包再出來時，她看見顧程正蹲在門衛室外的角落裡喂小區的流浪貓。
顧程像裝了探照雷達似的，姜娆剛在門口站定，他就擡頭看過去，“要去學校了嗎？”
姜娆沉默着點頭，見顧程把手裡的火腿腸掰成幾段，一股腦兒都丢進流浪貓的飯盆裡，站起來去水池邊洗手，最後随便甩了甩手。
“走吧，走吧。”
顧程今天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來，就怕等不到姜娆。
他從初中開始就很少上早自習，因為他懶，早上起不來，不過自從姜娆轉學到三中後，他覺得每天起床上學都有動力了，顧家人最近都說他反常。
以往都是傅延言他們三個去顧家喊顧程一起走，這幾天他開始來找姜娆，也就沒跟他們一起了。
昨晚辛辰和白宇桓都給顧程發了很多消息，顧程不想回複，目前對他來說，隻要不傷害姜娆，他别的都無所謂。
三中的高三生周一到周四都要上晚自習，周五和周六是全天課，但沒有晚自習，每周隻有周日放一整天假，大概是一中的學生學習自覺性更高，一中那邊是周末雙休。
姜娆對三中這種時間安排還不太适應。
又趕上一個周五，秦煜他們約了晚自習後在一中打籃球，姜娆不會打籃球，趕着結束的時間去一中找人。
難得熟悉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姜娆沒拒絕他們聚餐的邀約，吃飯的時候免不了喝點酒，最後都喝的歪歪倒倒，聚餐時向來滴酒不沾的姜娆照例給他們挨個兒打車。
為一群醉鬼折騰到半夜，姜娆嚴重睡眠不足，一早醒來，隻覺腦子裡滿是脹脹的不适感。
身體狀态不佳，姜娆的心情也不怎麼好，曠了周六的早自習，混在第一節課前外出吃早飯的學生間趕來。
來三中之前，這種身心都不舒适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勉強自己到學校的，大不了就是違紀記過，她也不在意。
現在就不能不在意了，轉學前姜娆答應了姜旭，高中的最後一年，她得保證盡量不違紀。
她剛擡腳進了教室，半數的學生都看向門口，再一次被集中的視線盯着，她也沒在意，晃晃悠悠地往教室後排走。
尤真正在做試卷，姜娆眯着眼彎腰看了一眼内容，是尤真最不擅長的英語。
“上面那道題選錯了。”
身邊突然響起聲音，受到驚吓的尤真倏地擡起頭，她睜着大眼睛看向姜娆，“啊！你又吓我！”
面對姜娆，尤真總是會緊張，但就是不會害怕。
也有人問過尤真為什麼，姜娆這樣拒絕與人親近，不耐煩了就打人的性格，她是怎麼在短時間内做到和平共處的。
被問到時，不善言辭的尤真總是抿着唇搖頭，心裡的話實在很難說出口：姜娆隻是不喜歡主動和旁人打交道，脾氣偶爾差了些，但姜娆的溫柔，是他們都不曾見過的。
姜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是你太認真了。”
認真到沒察覺到旁人的靠近，姜娆幾乎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她向來很防備。
尤真衲衲地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給姜娆讓路，她在過道上等了幾秒鐘，姜娆卻是站在原地沒有進去。
姜娆困倦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她把黑色的背包往椅子上随意一扔，臉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冷漠。
她的課桌上放着一個大玻璃罐，占了半個桌面的空間，裡面是滿滿一罐的水果糖，罐子的旁邊還壓了三支包裝精美的紅色玫瑰花。
同班的學生早早地就等着姜娆來，正是青春躁動的年紀，遇上這種直白熱烈的追求，多少都有幾分看熱鬧和起哄的心思。
“又有人給姜娆送禮物啊！”
“這回是誰啊？你們有看到嗎？”
“我看到了！是文二班的那個班草，早自習之前就送來了！”
“林筱不是一直在追文二班的班草嗎？”
“人家班草又不喜歡她……”
“姜娆這才轉來一個月，告白的都有六七個了吧？”
“這算什麼啊！我聽我在一中的朋友說，他們學校喜歡姜娆的一個教室都塞不完！不過一中管的嚴，姜娆好像經常被堵在校門口附近。“
姜娆一般不怎麼在意别人的談論，倒是尤真每回遇到别的同學議論和偷看姜娆時，總是氣的小臉通紅，但她一說起話就結巴，對方壓根不理會她。
聽到教室裡的議論，尤真漲紅着臉，聲音細細弱弱的：“你、你們别、别亂說！”
可尤真性子軟，她說的話總沒人聽。
周圍還有雜七雜八的議論聲，姜娆頭更脹疼了，煩躁地一把拉開放着她書包的椅子，刺耳的摩擦聲在教室裡格外突兀。
姜娆看着桌上的東西覺得實在很礙眼，她伸出去的雙手還沒來得及碰到什麼，窗外走廊投下來幾道陰影，從外面伸進來一雙手讓她的手僵在半空。
順着那雙手看過去，姜娆看見顧程一手抱起裝滿了水果糖的玻璃罐，另一隻手抓起玫瑰花，不作停頓地轉遞給身側的白宇桓。
“你問問是誰送的，早點物歸原主。”
“啊？我去啊？這不是送小姐姐的嗎？我去還算怎麼回事啊？”
“哪那麼多話？你看小姐姐像是想接受的樣子嗎？”
顧程冷眼睨白宇桓一眼，說着話就往教室後門走，在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坐下。
傅延言從顧程身邊路過，顧程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從側袋裡抽出早上放進去的酸奶，像是随手的一個動作，把酸奶往姜娆桌子上一扔，酸奶晃了兩下後穩穩地立在桌面。
什麼情況？
滿教室的吃瓜群衆表示很好奇。
顧程是什麼人？
這可是三中現在的大佬，無論是長相、身材、家世都很出衆，校内校外前仆後繼地追他的女生那是十分可觀。
三中的人都知道，顧程是個性格張揚的人，他不喜歡掩飾自己的情緒，身邊總是被很多人圍繞着，課間隻是站在走廊上，哪怕不說話也有呼朋引伴的效果，看上去好像誰和他搭話，他都能回上幾句。
但其實顧程主動親近的人不多，白宇桓、辛辰和傅延言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可除了他們三人，從來也沒有誰見顧程對誰多熱情過。
顧程和姜娆，單是分開來看，就已經足夠引起周圍人的關注了。
吃瓜群衆們還記得清楚，上周有人在走廊堵姜娆，向姜娆告白時，當時正站在她身後的顧程很是不爽地發了頓脾氣。
姜娆當時是在課間剛出教室後門就被人攔住的，對方個子很高，在他堅持不懈地重複了三遍“我喜歡你，想加個微信聊聊”後，姜娆才擡頭看人。
“我不用手機。”姜娆還是那副說辭，“也沒有微信，你别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像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高個子男生愣住了，嘴唇動了動，但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姜娆身後的顧程先開了口。
“别站在别人班門口擋路。”
顧程話音剛落，姜娆頭都不回地繞過男生離開，被留下的男生突然就沖姜娆伸出手，但還沒碰到姜娆，就先被顧程一掌拍了下去。
姜娆回頭，顧程正皺着眉發火，“讓你别擋路，你還故意伸手攔我？”
對方明顯是要伸手抓姜娆，見顧程動怒，忙解釋：“程哥，你别生氣啊！我真沒想攔你，我就是看姜娆走了，一時着急。”
“你着急跟我有關系？不想挨打就趕緊滾，别在這礙我眼。”
顧程說着還踢了後門一腳。
一頓脾氣發的是莫名其妙、突如其來，引起了吃瓜群衆們的各種猜測。
其中最被廣大同學們所認同的，是顧程喜歡姜娆，見有人敢大膽來告白，所以心情很不好地把人罵走了。
在顧程和姜娆兩位當事人都不知曉的情況下，三中的貼吧對兩人議論紛紛，關于他們的話題始終是三中的大熱點。
“我說顧老大對小姐姐很不一般，沒人反對吧？”
“想反對！可是除了小姐姐，還沒見顧程對哪個女生不一樣過！”
“顧程單相思啊？嘿嘿！倆人同框時，真有那麼點意思呢！”
“看小姐姐好像沒那意思呢，好像都是顧程主動找她。”
“聽說小姐姐在一中被叫做學神呢，如果是真的，那顧老大那個成績，小姐姐可能真的不一定看得上呀！”
“樓上的！看不起學渣？”
“學渣怎麼了？小姐姐也沒說不喜歡成績差的呀！”
………
此時此刻這一出，難道真像貼吧裡傳的那樣，姜娆剛來三中就得到了顧校霸的青睐？這倆人莫不是真的有“奸情”？
八卦是天性，這會兒滿教室的人都明裡暗裡地關注着，看姜娆會不會接受顧程送上去的酸奶。
在牆邊坐下的顧程摘下黑色的棒球帽，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等着遊戲啟動的間隙，他擡頭看向姜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