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佳畫根據經驗判斷姜娆的手腕隻是輕微扭傷，好在沒有腫起來，從冰箱裡拿了個藍色的醫用冰袋讓她先冰敷二十分鐘。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姜娆讓顧程幫她扶着冰袋，她騰出手去拿手機，是秦煜打來的。
前面還有幾通秦煜打來的未接來電，姜娆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因為她那通電話挂得太過突然。
姜娆接電話也不避着顧程，甚至主動把手腕往他身前挪了挪，方便他給她做冰敷。
“你怎麼突然挂電話了？給你打了那麼多，你也不接。”
“剛有點事。”
“那行吧，我們二十分鐘後到三中。”
“嗯，那你們在外面等着。”
“等呗，總不能沖進去找你吧？”
“都老實待着，尤其是你，别挑事！”
“知道了。”
姜娆又和秦煜聊了幾句才挂掉電話，盡管顧程每隔幾秒就會提起冰袋，手腕上的涼意卻還是不太好受。
對秦煜不放心，姜娆又給鹿鳴和唐松柏發微信，叮囑他們看好秦煜那個惹事精。
顧程看她單手拿着手機玩得很是自在，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看什麼這麼開心？”
“朋友發來的消息。”
“手感覺怎麼樣了？”
“不那麼疼了。”
手腕處被冰敷的感覺不太舒服，姜娆把手機擱在一邊，懶懶地仰頭靠在椅子上發呆。
她在心裡想：反正有顧程在。
“姜娆……”
“嗯？”
聽到他叫她的名字，姜娆歪着頭望過去。
顧程漆黑寂靜的雙眸盯着她看了會兒，勾唇笑笑，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地發出邀請：“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姜娆絲毫沒有遲疑地拒絕：“不要。”
他皺起眉，“為什麼？”
她也坐直了身體，很認真地正視他，語氣平淡地道：“我晚上和朋友約好了。”
顧程微怔，似是沒想到姜娆會給這麼個理由。
他募地笑出了聲，好像也不能算完全被她拒絕了？
姜娆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兩顆水果糖，一顆給了他，另一顆她正用牙咬開粉紅色的包裝袋。
顧程看見她伸出舌尖把糖塊勾進嘴裡，她的皮膚白得過分，眼睫毛也很長，不笑的時候會讓人感覺有些孤傲，可笑起來的時候，能讓人膩在她氳滿了水意的眼眸裡。
眼前這個人是真的好看，好看到他心尖上了。
雲佳畫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等她再回室内時，姜娆已經冰敷完了，她給姜娆做了些簡單處理。
白宇桓幾人到校醫室的時候，姜娆的手腕已經被纏上了彈性繃帶。
辛辰把姜娆的書包帶來了，沒等姜娆伸手，辛辰就主動把包遞給了顧程，後者接的很順手。
姜娆有些不解地皺了下眉，“不是我的包嗎？”
“是你的。”顧程把書包甩到單肩背好，“走吧，放學有一會兒了。”
姜娆來三中的這段時間裡，幾乎上下學的路上都有顧程陪着一起走，她一開始以為他應該是順路的，最近漸漸變成白宇桓他們幾個也跟着一起走，聽他們閑聊時才知道原來顧程和她住的是相反的方向。
隐約有一個想法在姜娆心裡冒了出來，不止一次的。
顧程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
姜娆看着自己沒受傷的手腕皺眉，因為冰敷過，她的雙手都是冰涼的，但被顧程一路牽到醫務室的這隻手腕，好像隐隐地有一股異樣的熱度停留在上面。
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姜娆雖然會手指冰涼，但從小到大都不怕冷，對疼痛的忍耐性也高。
姜娆說不上來當下這種錯覺是好是壞，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覺得不适。
校門口人多，秦煜仗着身高優勢，一眼就能看見人群中的姜娆，鹿鳴和唐松柏一人拽着他的一隻胳膊，還是沒能阻止他撲向姜娆。
尤真被秦煜的動作吓得後退了幾步，擡頭就見他半個身子都壓在姜娆肩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小青梅，你可讓我想死了！”
秦煜應該是洗過澡才來的，姜娆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沐浴露味道，再一看鹿鳴和唐松柏，他們也是一身清清爽爽的便服。
姜娆用沒受傷的手費勁地扒開黏糊的秦煜，給唐松柏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搭着秦煜的肩膀帶走他。
“現在見你一面跟探監似的。”鹿鳴熟練地想從姜娆肩上取她的書包，摸了個空，“你書包呢？”
姜娆的書包裡裝着給流浪貓狗準備的食物和外套，是她每次出門的必要裝備，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很多年。
姜娆從顧程手裡接了書包，轉而丢給鹿鳴，“那你别來呗。”
“那可不行，别說這不是探監，就算是真的，我們也必須得來看看你。”
姜娆被鹿鳴逗笑了，輕輕在秦煜小腿上踢了一腳，笑起來：“你怕不是想死我，是想我死吧？”
“小姐姐……”
白宇桓揚着張大大的笑臉靠近姜娆，那臉上的表情和秦煜某些時候如出一轍。
姜娆這會兒心情挺好，耐心地給他們介紹了雙方的名字。
“這是我同桌尤真，初中在我們隔壁班，旁邊的是顧程、白宇桓、辛辰、傅延言，現在和我一個班的。”
頓了會兒，她又指了指離她特别近的三個人，“這仨是秦煜、鹿鳴和唐松柏，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顧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姜娆，一雙因了滿滿的笑意彎彎的眉眼看上去格外有神采。
她滿眼都是笑意，眼睛笑出了特别好看的月牙弧度，餘晖下，她的雙眼裡有着細細的碎光。
這樣笑起來的姜娆驚豔得讓顧程移不開目光，他腦子裡忽然炸出來一個想法：他可能真的不隻是見色起意。
姜娆含笑看過來，她嘴角的笑意不減，因為心情很好，她的嗓音聽起來輕輕柔柔的，與下午在球場上怒氣沖沖的她截然不同。
她話音剛落，鹿鳴一臉欣慰地笑起來，擡起胳膊親昵地虛壓在她肩上，“美人兒，我喜歡你對我們的介紹！你這樣真的讓我特别喜歡！”
“滾開！先和你的小學妹分手了再說喜歡！”
“我們姜大美人兒就這麼點要求？”鹿鳴挑眉，把手機扔給唐松柏，“來，把小學妹的号碼拉黑了，老子要和她分手！”
“你分吧，我早說過了不要早戀。”
“那不行，我可是為了你才分手的，你跟我戀一個呗！”
“行了，瞎鬧騰什麼？”姜娆用手肘捅向鹿鳴的側腰，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凝着她，茫然轉頭，心裡一怔，撞上顧程沉靜如潭的黑眸。
顧程五官清俊，雙眸的眼角微挑，薄唇輕抿，姜娆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換回了打籃球前的那件特别寬松的黑色T恤，隐約能看見領口上白皙的鎖骨。
鎖骨上有一道淺色的紅痕，是昨晚回家路上被她劃出來的。
昨天下了晚自習，姜娆照例和顧程他們一起走，白宇桓和辛辰互怼是常事了，路上鬧瘋了，辛辰一個轉身撞上正認真聽顧程說話的姜娆。
姜娆自己也能避開的，但顧程動作更快地幫她避開了摔倒的危險，半摟半抱間，她的指甲不小心劃到了他露出來的鎖骨。
說來也是顧程運氣不好，姜娆一向喜歡把指甲修得圓潤整齊，偏那幾日沒有修剪，隻是一個動作，她就在他鎖骨上留了一道紅痕。
暖光的街燈下，誰也沒看到顧程鎖骨上的痕迹，就連顧程自己也是今早白宇桓問了才發現。
留在鎖骨上的紅痕，因為破的皮很淺又不連貫，加上位置敏感，顯得很是暧昧。
白宇桓是個廣播一樣的大話唠，沒少給顧程宣傳，導緻顧程今天總在被人調侃，平日關系不錯的朋友更是用暧昧的目光在他和姜娆之間來回遊走。
被人起哄的時候，姜娆難得好脾氣地沒有生氣，這會兒再看顧程的鎖骨，好像他們也沒有說錯。
鎖骨上的紅痕，配着顧程這張稍顯淩厲的俊臉，倒真有幾分禁欲的意味。
想到顧程在醫務室的邀請，姜娆用舌尖舔了舔嘴角，“顧程……”
“嗯？”
熟悉的對話方式，姜娆想，她和顧程好像總是這樣，一個人喊名字，另一個人輕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