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顧程看上去有些疲憊，姜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下午的考試是兩點半開始，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你要睡一覺嗎？”

“嗯？”

“下午還有考試，睡一覺比較好。秦煜他們前幾天才來住過，房間阿姨每天都會打掃，你可以直接去睡的。”

姜娆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和顧程一起坐在沙發上，聽見他問：“秦煜他們經常過來？”

“基本每周都會過來一趟，但也不一定。”

見他臉上困倦疲乏，姜娆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從沙發上站起來時順手拉了他的胳膊，使了點力氣把他拉起來，輕笑着催他：“去睡會兒，到時間了叫你。”

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姜娆，更何況能在有姜娆的屋子裡睡覺，對他來說就像是給魚兒投了充滿誘惑的魚餌，他怎麼也不舍得錯過。

顧程以為他這一覺并不會睡得太好，也許會失眠，可事實上，卻是他這兩天來睡得最好的一覺，尤其是一睜開眼就看見姜娆站在房間門口 ，仿佛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姜娆先前穿的是一套棉質的半長袖過膝睡裙，這會兒已經換上了外出的便服。

她超過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尤其顯高，常年鍛煉和運動，穿寬松的運動服時看着有些偏瘦，緊身些的衣服就會将好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

姜娆走到顧程門口時，上身是修身的全白針織T恤，配了條黑色的牛仔緊身褲，越發顯得兩條大長腿好看得緊，聽着他睡醒了的動靜，她在門口慢條斯理地套上oversize的淺灰色套頭連帽衛衣。

“顧程，睡醒了嗎？”

“嗯。”

顧程掀開薄被下床，見姜娆像是要彎下腰去整理被子，他立刻伸手攔住她，“你别動，我來。”

姜娆微歪着頭，披散着的黑發随着她的動作滑到右側，露出左耳後的小狐狸刺青，和他說話時的輕柔嗓音帶着些許笑意，看上去格外地溫婉乖巧。

她被他拉到身後距他半步的位置，看着他笨手笨腳地疊被子，她輕笑起來：“顧程，就這麼放着也沒關系的，晚上阿姨會過來的。”

顧小少爺悶悶不樂地點頭，十七年來第一次生出要學做家務的想法，為了眼前這人，他希望有朝一日僅靠他自己也能照顧好姜娆。

知道他是不想讓她動手，她并未有所不适，反倒淺笑着安撫他的情緒，“我其實也不怎麼會，平常都是阿姨來收拾。”

她說的是實話，不管是姜家老宅還是姜旭家都有保姆，這些生活上的瑣事還真不需要她去動手。

從房間走到客廳，顧程看見了餐桌上雜亂的習題冊，他站在桌邊怔了怔，看着姜娆把寫滿了解題過程的A4紙對折後扔進垃圾桶。

明明是早就該知道的事情，他卻像是才意識到，姜娆對未來的展望和他是不一樣的。

“姜娆。”

“嗯？”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考的大學？”

姜娆背對着顧程把餐桌上的眼鏡收好，“嗯，州大的臨床醫學。”

是本市的大學，也是國内名列前茅的綜合類大學，分數線高得吓人。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的，尤真的成績一直都是年級前十，而她經常給尤真講題，這已經足夠說明她的成績隻會比尤真更好。

她心儀的那所大學，是他考不上的。

過完高三這一年，他就再也不能每天都見到她了吧？

姜娆想起昨晚在鹿家的事，不知道是誰在一中貼吧裡的發了照片，秦煜他們把照片找出來給她看，拍的是那晚在體育中心的她。

準确來說是她和顧程的合照，雖然沒有拍正臉，但也許是手機像素很好，也許是姜娆的長相很好認，幾天的時間，隻爆了三張照片的帖子被蓋到了兩千多樓。

姜娆很少逛貼吧，關于她的帖子，她本人從來不看，難得好奇了一次，看完一中的帖子，又順帶看了三中的。

一群人喝了酒，纏着問她和顧程是什麼關系，姜娆沒當回事兒，并不搭理他們，問的煩了，酒量不好的她又趕上酒勁兒襲來，兇巴巴地威脅他們再問就揍人。

這才讓一群人都安靜下來。

昨晚喝得多了，姜娆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像是夢到了以後的事情，早上被阿姨叫醒後，夢境都忘得差不多了。

唯獨記得顧程在夢裡出現過。

她有點想笑，這麼多年了，除了楊思璐，她連姜家人都很少夢到，昨晚竟然會夢到顧程。

姜娆把考試用具收進書包裡，問他：“顧程，你要不要認真學學看？”

顧程有些迷惑地看着姜娆，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姜娆輕笑起來，眉梢和眼角透着柔情卓态。

“我覺得如果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學，應該挺好的。”

明亮的室内，少年神色黯然地看着眉眼明媚的少女，他的眼裡有些失落，像是覆了一層陰影，遮住了原有的神采。

“我的成績不可能上州大。”

“你有認真學習過嗎？”

“沒有。”

“所以要試試看嗎？”姜娆微仰着頭看他，眉眼微彎，“顧程，你很聰明。辛辰說你有很多人都企及不上的家境，這是好事，它能給你提供很多學習上的便利。所以我覺得你可以的。”

被姜娆肯定，顧程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心裡好像癢癢的。

顧家有出息的小輩很多，又因為顧程最小，家裡人對他的期望隻是不要成長為危害社會的蛀蟲就好，并不指望他能做出多好的成績，對他也沒有更多的期待。

“如果……”顧程抿了抿唇，“如果我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學，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姜娆嘴角的笑意更深，“可以啊。”

“你不問是什麼事嗎？”

“沒關系。我喜歡憑直覺做事，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害我。”

她覺得她大概能猜到他說的是什麼事。

顧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瞬間愣在原地，被姜娆信任的感覺實在太陌生，感覺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又感覺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了。

“那做我女朋友呢？也會答應嗎？”

“這個啊，你可以試試看。”

姜娆的眼睛很好看，顧程特意上網查過，叫做柳葉眼，這種眼型天生就妩媚如絲，透着點半含秋水的韻味。

此刻姜娆那一雙柳葉眼彎成了極為好看的弧度，說出的話更是讓顧程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顧程，還有一年的時間，你真的可以試試看。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