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玉清,謝诏表現的分外溫和,就連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的,“今天感覺身體怎麼樣?”
他無心之問,卻令謝玉清想到了别處。這是第一次他與一個女子同床共枕,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熱度再一次又浮起,忸忸怩怩地偷看虞枝意。
他這副情窦初開的情态,謝诏是第一次見,生出幾分詫異,也不免順着這視線轉而看向虞枝意。
卻見虞枝意被謝玉清的身體遮掩着,衣擺相接處卻能窺見手指勾勾連連,兩人渾身上下充滿了新婚夫妻的生澀,好奇,奇幻,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暧昧。
這般和諧,謝诏本應感到欣慰,卻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絲刺眼。
或許是因為,虞枝意搶了他最疼愛的弟弟。
虞枝意和謝玉清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唇角微微勾起,帶着一起隐匿的笑容。她最清楚,怎麼讓讓謝诏不痛快。即使她現在有出格的行為,謝诏為了維持他在謝玉清面前的好好兄長形象,也斷不會訓斥她。
終于玩鬧夠了,虞枝意想起來正事,附耳道,“我們該去敬茶了。”
她的氣息一下子靠近,謝玉清的耳朵又紅了。虞枝意見此,壞心眼地彈了一下他的耳朵。謝玉清慌張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舍得放開,緊緊攥在掌心裡。
謝诏重重咳嗽了一聲,拉回兩人的注意。
虞枝意和謝玉清迅速收斂神情,微微嚴肅起來。
可這樣,謝诏不僅沒覺得痛快,更覺得刺眼,闆着臉,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兩人之間,僅僅是一晚,就釀生了旁人難以插足的默契。
“娘已經在前院等着了。我們還是早些去吧。”謝诏囑咐道。
謝玉清點頭。
院子裡停着三座軟頂小轎。虞枝意跟在謝玉清身側,上轎前,謝玉清頗為不舍地放開她的手,眼巴巴把她送進轎子裡,才自己轉頭鑽進了轎子,就連一貫最依賴的謝诏都忘記了。
謝诏沒等到謝玉清的噓寒問暖,冷着臉也上了轎子。
謝家很大,轎子晃悠了好一會兒才到前廳。
轎子剛落在地上,轎簾就被掀開,視線中陡然出現一雙白皙細長的手,手腕覆着紅色的衣袖。虞枝意搭上這隻手,接力下了轎子,擡頭便對上了謝玉清笑盈盈的雙眼。
一股強烈的視線落在虞枝意身上,她微微撇頭看過去,謝诏正用極為不贊同的眼神望着謝玉清,隻是因為兩人的身影重疊,她才會感覺到這股視線。
虞枝意垂下眼睫,假裝沒有看見謝诏的眼神,施施然下了轎子。
兩個人的手順勢又拉在了一起。
娶妻是大事,謝家的親戚、世交、寮友們全都聚集在前廳。虞枝意剛被引着進了前廳,就見正上方坐着一位鬓發如墨的中年婦人,這位婦人正是謝家兄弟的娘,孟老夫人。她身側的椅子空置,是謝家兄弟爹的位置。三年前,就已故去。
謝诏作為長子,一力承擔下家族重任。
被滿屋子的眼睛看着,謝玉清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拉着虞枝意的手似有不妥,想放開又舍不得,引得一陣哄笑,紛紛打趣這對新婚夫妻。
坐在上首的孟老夫人,正在仔細地觀察這夫妻倆。
見謝玉清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僞,心中松了一口氣,看向虞枝意的神色愈發溫和起來,沖她招手,“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你。”
虞枝意第一時間看向謝玉清,征詢他的意見,謝玉清沖她點點頭。她才離開謝玉清身邊,走到孟老夫人身邊。這舉動讓孟老夫人更為歡喜,拉過虞枝意的手,命身旁的丫鬟都把準備好的見面禮拿上來。丫鬟離去,孟老夫人拉着虞枝意的手問長問短,幸而虞枝意的腦中存有記憶,對答如流,不然以謝昭的敏銳,隻怕立即就能察覺到她有問題。
虞枝意大大方方的姿态,更得孟老夫人喜愛,她又招手讓謝玉清上前來,另一隻手拉住他的手,叮囑道,“你這媳婦兒是個好性子,萬不可使性子欺負人家。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謝玉清頭一次被娘這樣威吓,也不惱,撒嬌賣乖道,“娘這是見了新人,便不疼兒子了。”
孟老夫人哭笑不得,氣得擰他的腮肉,轉頭對虞枝意道,“我這兒子,不成體統。委屈了你。”她拍了拍虞枝意的手。虞枝意的出現可謂是解決了她的一樁心病,她心有愧疚,對虞枝意自然是能好則好,就盼着兩夫妻能夠好些。謝玉清這身子骨不知道還有幾年可熬,女兒家嫁進來無異于跳入火坑,即使如此,謝玉清也是一個香饽饽,孟老夫人的二兒子,想要結親的人不計其數。可她看得清,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真心實意來結親的,唯有虞枝意,她一眼瞧着就不錯,父母也是個疼女兒的,她這才答應下來。
當下看着兩夫妻确實和和樂樂的,心口唯一的擔心也放下,拉着虞枝意,挨個給她介紹前廳裡坐着的親戚們。虞枝意也跟着一一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