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意敏銳地感知到謝玉清有些不快,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兩日都是謝玉清主動與她說話,對方乍一冷下來,她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一猶豫,誤了開口的時機,其餘話便堵在喉嚨裡再也吐不出來半點。
她垂着腦袋,像縮進殼的烏龜。
無形中給自己豎起一層壁壘。
也就錯過了謝玉清擡眸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鸷。
接觸了幾日,謝玉清把虞枝意的性子不說全摸透,也了解八九分。看她這裝鹌鹑的樣,也生不起來氣。再說,這事也怪不到她頭上。想明白後,謝玉清臉上重又挂上略帶天真的笑容,“小意。能你終于回來了。我等好久了。”話中隐隐還帶着委屈。
雖不知他為何情緒如此多變,可他好歹是遞了一個梯子,虞枝意稍稍走近些道,“爹娘念我念得緊,多留了會我。”
“謝玉清。”她低着頭,悄悄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小意。”謝玉清順勢抓住虞枝意的手腕,輕輕一拉,把她拉進自己懷裡。
經年累月的喝藥讓他身上浸着一股藥味,謝玉清覺得這股藥味不好聞,從孟老夫人那兒讨了幾個熏香的方子,身上一股淡淡的竹香。
距離太近了。
虞枝意的臉騰的一下紅到耳根,臉上也蒸着一層熱氣一般發燙,手指不由得抓緊了謝玉清的裡衣,“謝玉清。”
柔軟的白色裡衣被手指一抓,抓出幾道褶皺。
她整個人趴在謝玉清膝頭,姿勢有些别扭,忍不住動了動。
謝玉清的手掌按在她的後背上,把她往懷裡帶了帶,“别動。”聲音沙啞。
虞枝意僵着身體不敢動。
謝玉清的臉埋進她的脖頸間,肌膚相貼,若不是怕自己孟浪的舉動吓到虞枝意,他此刻恨不得與她坦誠相待,隻有這樣,兩人間才是毫無阻隔,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存在,“小意今日回門開心嗎?”
虞枝意早知道會有這一回,心中早早準備好了說辭,把今日的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隻除了一件事…謝诏…
“小意沒有什麼隐瞞的嗎?”他的眼珠子黑漆漆的,唇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和之前單純的樣子,沒有半點去區别,可虞枝意就是從他眉眼間看出一絲陰郁。
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
隐瞞的事…她左思右想,除了謝诏陪她回門這件事似乎并未有什麼隐瞞。
謝玉清擡手輕輕掐上虞枝意的下颌,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今日回門…是大哥陪同…”她試探地說了一句,自己也不确定謝玉清是否為這事兒不快。
謝玉清垂下眼睫,眼下散落一片陰影。
喉間發出一絲冷笑。
虞枝意被他這聲森冷的笑吓得一哆嗦,攥着裡衣的手指忍不住又攥緊了些。
“我就知道。”謝玉清面無表情,莫名地來了一句。
虞枝意聽不懂,她仰着臉看着謝玉清的表情,鬼使神差地閃過一個念頭:這對雙生子,恐怕像的不隻是外貌。
微涼的手指落在頸側的肌膚上,引得一陣戰栗。
“不是小意的錯。”謝玉清低聲呢喃道,“小意快些去洗漱吧,我們早些歇息的。”
虞枝意沒聽清前半句,天色不早,也确實到了就寝時間。她自去洗漱一番,待回來時,謝玉清已經躺下了。
幾日的同塌而眠,虞枝意已經習慣了謝玉清的氣息,她一上床,身體不由自主便靠向謝玉清,腰間橫着一隻手臂,霸道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懷裡。
“謝玉清。”虞枝意有些忐忑,“你今天是生氣了嗎?”
燈燭已滅,屋内黑漆漆的不見一根手指。
看不清謝玉清的表情,虞枝意一顆心惴惴不安。
“沒有。隻是恨我這破敗的身體,連陪小意回門都不行。”在黑暗的環境中,謝玉清像是完全卸下渾身的防備,露出脆弱的内裡和柔軟來,聲音帶着難言的低落,“我是不是很沒用,小意。”
“我好羨慕大哥。”
他一味地示弱,讓虞枝意的的防備漸漸松懈下來,在隐秘中生出一絲不忍來,“你很好,謝玉清。不要妄自菲薄,你是頂好的人。”她輕聲細語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