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過後,火光燭天,滾滾濃煙起,接着一陣陣浪潮似的馬蹄聲和喊殺聲,沈绮夢的眉頭立時皺起,嗅到一股危機,“怎麼會突然起了火?”眼看虞枝意并未因此受到驚吓,她這才放下心來,朝謝玉清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将虞枝意帶走。
謝玉清看懂了她的暗示,卻痛恨沈绮夢這種态度。這算什麼?這個狐狸精是什麼意思,到底誰才是小意的丈夫。這點事難道還需她來提醒。
電光石火間,兩人目光相觸,隐隐有針鋒相對之感。
“謝诏?你怎麼敢?”一聲怒喝,火光中,一人騎馬而來,接着數道腳步聲,數十個身強力壯的随從舉着火把跟随其後。
循聲望去。
來人一身玄色蟒袍,虎背蜂腰,腰間别着一把長刀,馬蹄落在庭院内時,他一手拉緊缰繩,另一隻手已經搭在了刀柄上,寒光一閃,刀已出鞘半寸。
“白景屹,你敢!”
沈绮夢看清來人的臉,大怒,立時從青鸾手中接過早已備好鬥篷,兜頭蓋住虞枝意,把她藏進鬥篷裡,又攔在她身前。
虞枝意與謝玉清靠的近,落在白景屹眼裡,便是沈绮夢維護謝诏這個奸詐小人,頓時胸腔要被氣破了似的,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為了這個男人吼我。”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沈绮夢,握着刀的手一松,刀滑回刀鞘中,又看沈绮夢的穿着,大喊道,“都給老子背過去。”
而後利落下馬,一邊跨着大步,一邊解開披風,動作粗中有細地為沈绮夢裹好披風,又擡眼看向幾步遠的謝玉清,眼中滿是殺意。
偏這時,一聲淺淡而又突兀的譏諷聲響起,“蠢貨。”
又見謝诏不緊不慢地披着外衣,從屋内走出。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景屹眼中的殺意更濃,閃過一絲狐疑,他一直盯着謝玉清,見他雙唇緊閉,目光不善,與謝诏那厮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說你是蠢貨,原來還真是蠢貨。”謝诏搖搖頭,就那麼站在那兒,目光冰冷,掃視着莊子裡被這個武夫損壞的東西,心中估量着要他賠多少錢,準備讓這姓白的狠狠出一次血,定要叫他改了這莽撞的脾氣。
白景屹又怒轉為驚異,目光在謝玉清與謝诏之間來回遊走,與謝诏對視時,看清對方那熟悉而又不屑的眼神,方知自己認錯了。可那又如何。
“謝诏狗子。該死。”說着,他又要去拔刀。
不等他拔刀,一隻手将他的手死死地按着。是沈绮夢。他扭頭看去,沈绮夢正對他怒目而視。一下子,白景屹的氣焰消了三分,可他不願在謝诏面前被看輕,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你這是做什麼?”沈绮夢大怒,若不是謝家人在這兒,她真想揚手給這個人一巴掌。
白景屹呼吸粗重,呼哧呼哧地喘着氣。怎麼了,竟然還問他怎麼了。
沈绮夢是不知道白景屹是怎麼找得這兒來,又是為何發瘋,她看着被損毀的問溫泉莊子,隻覺得一陣頭痛,她按着額角道,“謝诏,白景屹行事魯莽,沒有分寸。我在這裡替他道歉。至于莊子裡的損失,你命管事的算算,待我書信一封,去取些銀錢來,到時候一并給你。”
見沈绮夢對謝诏說話溫聲細語,對他就像秋風掃落葉那樣無情,白景屹更加生氣,可沈绮夢時時看着他,隻要他一開口說話,便一個眼刀子飛過來。他隻好暫時閉緊嘴巴,卻在鬥篷的掩飾下悄悄拉着沈绮夢不放開。
沈绮夢掙脫不得,最後還是默許了。
“不必,冤有頭債有主。我這個債主自然是要找欠債的人要錢。”謝诏淡淡道。
白景屹也正有此意,他可不願沈绮夢因為這錢的事一來一回又要說上幾句話。不過與謝诏幾次見面,他都落在下風,心裡雖然想着要賠些銀兩,卻不願貿然開口,”如此便好。“
”既然白将軍開口,那謝某就卻之不恭了。“謝诏面向白景屹,躬身一禮。
白景屹心有餘悸地後退一步,卻不敢接這禮。猶記得上次謝诏這樣對他行禮後,他就被這厮擺了一道。
事情已成定局,再去商讨對錯已毫無意義。隻要白景屹拿出足夠讓謝诏消氣的補償,他便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氣氛瞬間變得輕松起來。
白景屹這時才察覺到另有一道帶着敵意的目光注視着自己,他轉頭一看,原來是與謝诏那厮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謝诏?這是你弟弟?”
“看起來弱不禁風地,不敵我兩拳。”白景屹洋洋得意地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欺負不了謝诏,還欺負不了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