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後,他披着大衣,走到花園。
月光下,他整個人舒展開來,肩頸線條格外清晰。
他很久沒抽過煙了。
他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伴随着打火機“咔嗒”一聲響,火光映亮他深邃的眉眼。
煙草被燃燒的瞬間,裴聽寂微微眯起那雙狹長的眼睛。
他的内心是矛盾的,可餍足後的精神飽滿,眉眼意氣風發。
他本來就打算不顧李淨意願,将他關在身邊,後來又心軟,要等他心甘情願。
但現在他既沒有做到完全強迫,也沒有做到讓李淨真的心甘情願。
他發現,他想要李淨的真心。
裴聽寂吐出一個煙圈,垂眸,将煙尾碾滅。回到沙發前,将李淨抱上了樓。
裴聽寂是特地回來陪李淨守歲的,年初一老宅客人多,裴聽寂還是得回去。
李淨看完裴聽寂發來的消息,松了口氣。夜晚醉酒的人行為總是容易沖動,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面對裴聽寂。
昨夜喝酒前,因為怕胃疼,他特意填了很多食物,使疼痛可以忍耐。如今,食物被消化,胃又開始作疼。
但喝酒不能吃止痛藥,李淨選擇忍耐。
他如常洗漱,卻在流水沖過雙手時忽然頓住。他低頭多看了手幾秒,那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又在掌心浮現,李淨耳側又紅起來。
他應該做的。從他決定走上三層時,他就知道自己該做這些的。
還好,Lucky沒給他時間多想。穿着一身新的紅毛衣的Lucky發現李淨醒來,興沖沖上了樓,圍繞着李淨打轉。
“Lucky,新年快樂。”李淨笑着抱起Lucky,從頭摸到尾,“這是我和你過的最後一個新年了。”
Lucky聽不懂,隻伸長舌頭,去舔李淨的臉。
李淨再見到裴聽寂是三天後。
他以為他再看見裴聽寂會很不自然,但是裴聽寂姿态如常,仿佛那個夜晚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裴聽寂在家裡呆了十天。當他不開線上會議時,他會帶着李淨遛狗。阿姨除了準備三餐,其餘時間也不在家裡出現。
誰都沒有再提那個晚上。
過完大年初八,李淨和裴聽寂提出,他要去找個工作。
裴聽寂沉默了一會兒,告訴李淨,他缺個秘書。
于是,李淨上崗了。
他以前根本沒做過這個行業。他才二十一歲,大多數人大學還沒有畢業的年紀,根本都沒有過正式工作經曆。
因此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秘書的工作都和他一樣清閑。
他已經在工位發呆了兩個小時了,期間唯一的工作是給裴聽寂送了一杯咖啡。
正當他想給裴聽寂發個消息問問具體職責,一個男人來了。
這個男人應該和裴聽寂有血緣關系,李淨想。他們的眉眼有些相似。
來人是裴聽琪。
李淨想了想,問,“您有預約嗎?”
聞言,男人唇角微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目光在李淨臉上停留了兩秒,像是在确認什麼,随即低笑一聲,“換人了。”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着點玩味。
李淨神色不變,“如果您沒有預約,可能需要稍等。您的名字是?”
裴聽琪随意地敲了敲前台的桌面,節奏散漫,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絲壓迫。
“裴聽琪。我等他。”聞言,李淨确認這人是裴聽寂兄弟。
裴聽琪懶洋洋地拖長音調,看着李淨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李。”李淨回答得很簡短,并不打算透露更多。
裴聽琪輕笑一聲,忽然向前一步,微微傾身,聲音壓低,“李秘書,有沒有興趣去我那裡做事?”他頓了頓,補充道,“工資隻多不少。”
李淨沒擡頭,給裴聽寂遞了消息後,回答,“不必了,謝謝。”
裴聽琪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指尖在西裝袖口輕輕一撣“真可惜。”
李淨沒接話,隻是指了指裴聽寂辦公室的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裴聽琪點點頭,卻在轉身前,留下話,“如果哪天改變主意了,随時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