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總部。
透過玻璃,整個A市都被納入眼底,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室内空間大而幹淨,淡淡的熏香在空中彌漫。
裴聽寂擡眼,左手随意搭在辦公椅扶手上,右手虛虛握着一支鋼筆,看着來到辦公室的這位不速之客,目光冰冷。
裴父坐在會客沙發上,臉上挂滿笑容,眼底卻有幾分藏得并不很好的怯弱,“聽寂,最近好嗎?”
裴聽寂笑了聲,“不錯。”手指帶着鋼筆轉了個圈,語氣帶着嘲意,“如果不見到你,或許會更好。”
裴父臉色一白,又繼續努力維持他的虛僞微笑,“聽寂,你對于我和聽濤,真的确定要做的毫無餘地了嗎?”
裴聽寂已經幾近将裴父完全清出裴家權力版圖,裴聽濤被關在監獄,二審維持原判徹底圈死了他的自由,剩下的私生子女也被打掃在裴家之外,連裴家的門也摸不到。
裴聽寂垂眼,繼續看桌面的文件,“若無其他事,可以離開了。”
裴父沉默片刻,眼底閃過幽芒,他起身,站到辦公桌前,“我知道你将你母親死的事全歸在我身上,認為是我、聽濤和他的母親将你母親氣死。”
“難道不是嗎?”裴聽寂扔下筆,擡眼看裴父,眼裡卻是一副居高臨下,“如果不是裴聽濤的母親的那通電話,我母親不會打偏方向盤,不會死在那場車禍。”
裴父搖搖頭,臉色居然變得淡定從容了,“聽寂,你還是太年輕。”
“家族很多事你根本不清楚。”
“還記得你那位有精神疾病的阿姨嗎?你的母親發現了你爺爺和那位阿姨之間的秘密。”
“那是裴家最肮髒的、最秘而不宣的醜聞。但你母親執意要說出去,要帶走你的阿姨。”
“真正造成你母親死亡的人是誰不語自明。”
“你所知道的真相,隻是别人想讓你知道的所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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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盆污水被狠狠潑下。
有些水溢入口鼻,于是李淨條件反射嗆咳了幾聲。冰冷刺骨的髒水順着眉骨流下,流進眼裡,刺得眼睛生疼。李淨努力擡起睫毛,在模糊視線中,看到趙父扭曲的臉。
充斥着恨意,已經進入癫狂狀态。
趙母也不遑多讓,她來到李淨身邊,長指甲陷入李淨的皮肉,洇出的血迹染紅了她的指甲。
李淨沒忍住,悶哼了一聲。
“這就忍不住了?”趙母的聲音幽幽響起,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我的兒子,你知道嗎?他被困在車裡,活活燒死!”
“那種痛苦,可是你的一萬倍!”
她随意撿起一根粗糙的木條,向李淨身上打去,動作看似毫無目的,但臉、腹、背、腿卻無一遺漏。
李淨咬着牙,血腥氣在口腔内蔓延。分不清是胃裡翻湧上來還是來自被咬破的口腔。痛意如火一般到處蔓延,但浸透全身的冷水,又讓他打着寒顫。
外套早在面包車上就不知道被扯到了哪處,于是單薄的衣衫很快就被粗糙的木條撕破。傷口布滿皮膚,有血迹大片洇出,弄髒了衣服。
可趙母仍不解恨。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包鹽,随意灑在李淨身上。看着李淨猛然弓起腰,繩索因此縛得更緊。
她笑了,又随意用刀劃開綁住李淨上身的繩子,刀尖挑斷時,在鎖骨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端來一盆水,惡狠狠地摁住李淨的後腦往下壓。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冷水沒入口鼻那一刻,李淨還是嗆咳了幾聲。液體進入器官,肺部猛然收縮,帶來刺痛。緊接着,水開始湧入耳道,嗡嗡一片。
李淨下意識掙紮,但後頸被趙母狠狠摁住,長指甲又留下一片劃痕,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在猛然跳動,眼前漆黑一片。
意識逐漸昏沉,但在完全消散之前,那隻手又毫不留情地拽着李淨的頭發,将他拽出。倒灌出的水帶着血絲,濺在四周。
然後她拿起匕首,在李淨大腿上惡狠狠紮了三刀。她的動作很緩慢,甚至故意扭動手腕,讓刀刃在肌肉間攪動,像是在認真觀察李淨的反應。
趙父拿出李淨的手機,死死盯着他,“密碼。”他咬牙切齒,“我要給裴聽寂打電話。看着裴聽寂有多在乎你這條命。”
“如果你不說,”趙父指了指角落的幾桶汽油,“我們現在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