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校園被濃稠的黑暗包裹,冷風卷着枯葉在空曠的走廊上打着旋兒。美術教室的窗戶在風中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仿佛在訴說着不安。陸沉翻過圍牆時,校服袖口被鐵絲勾破了道口子,他卻渾然不覺,眼神裡隻有森冷的殺意。白天看到江叙儲物櫃被破壞時,少年顫抖的肩膀和泛紅的眼眶,像尖銳的刺紮在他心頭。
三小時前,他在學校後巷堵住了那幾個常欺負江叙的人。拳頭落在對方臉上的悶響混着咒罵聲,鐵棍砸在水泥地上迸出的火星,都沒能讓他平息怒火。直到其中一人慌亂中喊出“不就是想給那娘娘腔點教訓”,陸沉眼中的理智徹底崩塌,鐵棍再次揮出時,他聽到了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聲。
此刻,陸沉小心翼翼地推開美術教室的門。月光從天窗斜斜地照進來,在滿地狼藉上投下慘白的光影。被撕碎的畫稿像受傷的蝴蝶散落在地,江叙最愛的钴藍色顔料瓶側倒着,顔料在地面蜿蜒成一條詭異的河流。他蹲下身,撿起一張被踩爛的畫紙——那是江叙畫的他在籃球場上的樣子,原本飛揚的衣角如今沾滿了泥污。
“雜種。”陸沉低聲咒罵着,喉結劇烈滾動。他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火苗竄起的瞬間,映亮了他緊繃的下颌和泛着血絲的眼睛。被點燃的畫紙在火中蜷曲,他看着那些惡意留下的痕迹在火焰中扭曲變形,直到整間教室彌漫起嗆人的煙霧。
第二天清晨,江叙踏入美術教室時,整個人僵在原地。原本破舊的儲物櫃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嶄新的銀灰色金屬櫃,櫃門上的密碼鎖泛着冷光。他下意識地輸入陸沉的生日,“咔嗒”一聲,櫃門彈開了。裡面整齊地擺放着新的畫具,最上面還放着一盒草莓硬糖,包裝紙上貼着一張便利貼,是陸沉潦草的字迹:“小蝸牛的補給站”。
“喜歡嗎?”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叙轉身,看到陸沉倚在門框上,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痞笑,可左眼下方淡淡的淤青卻出賣了他。少年的校服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纏着繃帶的手腕,動作間還能看到指節上結痂的傷口。
“你又打架了?”江叙的聲音發顫,眼眶瞬間紅了。他沖過去抓住陸沉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是不是因為我的儲物櫃......”
陸沉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将人拉進懷裡:“跟我還客氣什麼?”下巴抵在江叙發頂,他悶聲說,“敢動我的人,就得付出代價。”感覺到懷中人微微顫抖,他又放輕了聲音,“别怕,以後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江叙埋在他胸口,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薄荷香煙的味道。記憶突然回到昨夜,電閃雷鳴中,陸沉渾身濕透地出現在他家樓下,懷裡卻緊緊護着用雨衣裹住的畫具。少年笑着說順路經過,可那被雨水泡得發白的指尖,還有褲腿上的泥點,都在訴說着謊言。
“以後别這樣了......”江叙擡起頭,睫毛上還沾着淚珠,“我不想你受傷。”
陸沉低頭看着他,眼神突然變得溫柔又熾熱。他用拇指輕輕擦去江叙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珍寶。“看到你難過,我這裡......”他牽過江叙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比被揍一頓還疼。”
晨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金邊。陸沉的校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燙傷疤痕。江叙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輕輕撫過那片疤痕,感受到陸沉身體微微一顫。
“疼嗎?”江叙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