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的窗戶早已沒有玻璃，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金屬框架。齊嶽探頭看了一眼，三樓高度，下面是松軟的泥土和灌木叢，可以緩沖落地沖擊。

沒有時間猶豫，齊嶽翻出窗戶，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落地時他順勢翻滾，減輕沖擊力。幾乎同時，柯然也跳了下來，動作出奇地優雅精準，仿佛計算過每一個角度和力度。

“跑！”齊嶽抓住柯然的手臂，拖着他沖向最近的樹叢。

身後傳來喊叫聲和槍聲，子彈呼嘯着從他們頭頂飛過，打在前方的樹幹上，濺起一片木屑。齊嶽改變方向，帶着柯然鑽進一條狹窄的地裂縫隙，這是他幾個月前發現的秘密通道，通向城市下水道系統。

地縫内黑暗潮濕，兩人不得不側身前進。齊嶽能感覺到柯然的呼吸噴在自己後頸上，溫熱而急促。追兵的腳步聲和喊叫聲逐漸遠去，他們暫時安全了。

“這是通向哪裡的？”柯然低聲問。

“舊地鐵隧道。”齊嶽回答，“我們可以在那裡躲一陣子。”

穿過地縫後，他們來到一段坍塌的地鐵通道。齊嶽點燃一支應急熒光棒，綠色的冷光照亮了布滿塗鴉的牆壁和扭曲的鐵軌。這裡曾是城市的動脈，現在成了廢墟中的廢墟。

“我們需要一個新計劃。”齊嶽在一塊倒下的混凝土闆上坐下，檢查着脈沖槍的能量讀數，“庇護所已經暴露，所有補給和裝備都沒了。”

柯然蹲下身，用手指在塵土上畫着什麼，看起來像是某種路線圖。“第七研究所，”他輕聲說，“那是我們的目标。”

“你瘋了？”齊嶽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新紀元明顯在找你，而你想自投羅網？”

“不是研究所主樓。”柯然搖頭，“是地下附屬設施。那裡有獨立供電和生命維持系統，可能還有研究資料……關于我，關于大災變，也許還有關于你妹妹的線索。”

齊嶽的身體僵住了。“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妹妹？”

柯然擡起頭，灰色的眼睛在熒光下顯得異常明亮。“你昨晚說夢話。提到‘小萱’這個名字，說她戴着和你一樣的吊墜。”他的目光落在齊嶽頸間的金屬挂墜上，“我在實驗記錄裡見過類似的符号。那女孩……可能是早期實驗對象之一。”

齊嶽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多年來，他一直以為妹妹和母親死于大災變的混亂。但如果小萱曾經是新紀元的實驗品……

“帶路。”他咬牙道，“但我警告你，柯然，如果你在利用我……”

“我沒有。”柯然打斷他，聲音出奇地柔和，“事實上……我可能是唯一能幫你找到真相的人。”

兩人在地鐵隧道中穿行了數小時，偶爾停下休息或辨别方向。柯然似乎對這片地下迷宮有着不可思議的方向感，總能選擇正确的岔路。齊嶽注意到研究員時不時會停下，閉上眼睛仿佛在傾聽什麼，然後自信地指出前進方向。

“你以前來過這裡？”齊嶽終于忍不住問道。

柯然搖頭，“沒有。但我能……感覺到某些東西，像是微弱的電流信号。”

齊嶽想起文件上提到的“神經接口”能力，決定暫時不追問。在廢土上生存的法則之一：不要過早揭開所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