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後，定居點安靜下來。齊嶽堅持輪流守夜，自己先值第一班。柯然很快入睡，呼吸淺而急促。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勾勒出深陷的眼窩和突出的顴骨。這個曾經冷靜自持的科學家現在看起來像個垂死的流浪漢。

齊嶽的思緒回到鐵鏽鎮的發現。柯然承認參與了小萱的實驗，聲稱創造了某種“備份人格”來保護她。

這解釋太離奇，但柯然背上的植入物和那些能力又确實超出常理，真相是什麼，如果他找到小萱，又會面對什麼。

深夜，當齊嶽叫醒柯然換班時，研究員的狀态更糟了。他皮膚下的藍色血管紋路已經蔓延到頸部，眼睛布滿血絲。

“你應該繼續睡，”齊嶽皺眉，“我來守整夜。”

柯然搖頭，“你需要休息，明天……”他突然停下，頭微微偏向窗戶，“有人來了。”

齊嶽立刻警覺起來，但外面一片寂靜，“我沒聽到……”

“不是聽覺。”柯然艱難地站起來，“生物電信号……三輛車，至少十二人，他們帶着新紀元的裝備。”

來不及逃了，齊嶽迅速評估戰術選擇，小屋隻有一個門兩扇窗，易守難攻但也會成為陷阱。他遞給柯然一把手槍，自己則準備好脈沖槍和能量武器。

“他們主要想要我，”柯然低聲說，“如果有機會，你自己走。”

“閉嘴。”齊嶽粗暴地回應，“準備戰鬥。”

第一聲爆炸震撼了整個定居點，不是針對他們，而是東側的栅欄，聲東擊西。齊嶽聽到村民的尖叫和奔跑聲，然後是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從西側接近。

“五秒。”柯然突然說，眼睛閉着，“破門。”

齊嶽數到四，然後向門口開火。脈沖波正好擊中第一個破門而入的士兵，那人像破布娃娃般飛出去。第二個士兵迅速補位，齊嶽的能量武器精準命中其胸口。

但敵人太多了，一顆震撼彈滾入屋内，刺目的白光和巨響讓齊嶽暫時失能。他模糊看到幾個黑影沖進來，其中一人用某種裝置抵住柯然的脖子，研究員的身體劇烈抽搐，然後癱軟下去。

齊嶽怒吼着開火，擊倒兩個敵人，但後腦突然遭到重擊。他踉跄着跪倒，視野邊緣泛起黑霧。最後一瞥中，他看到柯然被拖走，研究員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藍光，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像是說：“找林娜……”

然後黑暗吞噬了齊嶽的意識。

等齊嶽再次醒來時，他頭痛欲裂，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水泥房間，唯一的光源是頭頂刺眼的熒光燈。

标準的審訊室配置。

門開了，走進來的人讓齊嶽瞬間繃緊肌肉，是老湯姆，庇護所的鄰居老人，現在穿着新紀元的技術員制服，臉上帶着深深的愧疚。

“對不起，孩子。”老人低聲說，不敢直視齊嶽的眼睛，“他們拿我孫女威脅……她是個受體，被關在新紀元的矯正中心……”

齊嶽的憤怒被這句話稍稍冷卻，廢土上，每個人都有被逼迫的時候。

“柯然在哪？”他嘶啞地問。

“7号實驗室，”老湯姆遞給他一杯水，“馬克姆主管親自審問。”

馬克姆，這個名字柯然提到過，新紀元安全部門的頭目，KR項目的直接負責人。

“我要見他。”

“不可能，你明天就會被送去東區礦場，如果幸運的話。”老湯姆湊近，聲音幾乎微不可察，“但今晚B區警衛隻有兩人……鑰匙在左邊抽屜。”

齊嶽眯起眼睛，心想老湯姆為什麼幫他，又是陷阱嗎。

似乎讀懂了他的疑慮，老人苦笑：“我欠柯然的，三年前，他在RX-11實驗上做了手腳……救了很多孩子，包括我孫女新紀元不知道我了解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