黴味、沼氣和不明的腐爛物混合的刺鼻氣息像腐肉般粘在齊嶽的鼻腔裡,他蹲在一叢蘆葦後,望遠鏡掃視着遠處的建築群。林娜說的沒錯,這确實是個隐蔽的前哨站:三棟低矮的混凝土建築半沉在沼澤中,由搖搖欲墜的木棧道連接。沒有燈光,沒有守衛,看起來完全廢棄。
但齊嶽的“新視覺”捕捉到了異常,主建築屋頂有微弱的熱源,可能是僞裝過的監控設備;棧道木闆下藏着壓力傳感器;最令人不安的是,沼澤水面時不時泛起不自然的波紋,像是水下有什麼東西在巡邏。
“防禦比看起來嚴密。”他低聲說,放下望遠鏡。
身後,林娜正在檢查柯然的狀态。研究員躺在改裝車的後座上,仍然昏迷,但皮膚下的藍光已經消退不少。他的呼吸平穩,像是普通睡眠,隻是偶爾會低聲呓語一些科技術語或數字序列。
“他撐不了多久,”林娜用紗布擦拭柯然額頭滲出的藍色汗珠,“神經抑制劑的副作用正在破壞他的自主神經系統,需要專業醫療設備。”
齊嶽的視線在柯然和遠處的建築間來回移動,三天前從新紀元設施逃出來後,他們就一直在趕路,躲避巡邏隊和無人機。柯然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每次醒來都變得更虛弱,說的話也更難理解。
“那地方真有你需要的設備?”齊嶽質疑道,“看起來廢棄多年了。”
“表面而已,”林娜綁好柯然的手腕,防止他在無意識時傷到自己,“這是柯然早期建立的秘密實驗室之一,新紀元不知道它的存在。”
這個信息讓齊嶽挑眉,柯然有自己的秘密實驗室研究員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未說出的秘密。
“如果他這麼厲害,為什麼需要我?”齊嶽不禁問道,“為什麼一路帶着個拖累?”
林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明白?柯然選擇你不是偶然,齊嶽。你的标記基因序列與他高度兼容,幾乎像是……”她突然住口,像是說了不該說的。
“像是什麼?”
“像是設計好的,”林娜移開視線,“現在決定吧,是冒險進入前哨站,還是看着柯然慢慢死去。”
齊嶽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自從看到柯然在實驗室對小萱做的事,他的憤怒和困惑就如沼澤般深不見底。但另一種更強烈的感覺驅使着他,那些直接傳入他大腦的情緒,那種奇怪的鍊接感,還有該死的,他不能否認的關心。
“我去偵查,你留下照顧他。”
林娜搖頭:“需要兩個人才能啟動主實驗室系統,而且……”她指了指天空,“看那邊。”
東北方的天際泛起詭異的紫光,是輻射風暴,廢土上最危險也最有用的自然現象。風暴産生的電磁脈沖能癱瘓大多數電子設備,給他們提供完美的潛入掩護。
“兩小時後風暴前鋒就會到達,”林娜估算道,“持續約四十分鐘,那是我們的窗口期。”
齊嶽最後看了一眼柯然,研究員在夢中皺眉,嘴唇無聲地動着,像是在與某個看不見的存在争論。他的手指在車座上反複劃着那個符号,與齊嶽吊墜相同的标記。
“準備裝備,”齊嶽做出決定,“我們風暴來時行動。”
兩小時後,天空變成了病态的紫色。第一批輻射雲如肮髒的棉絮般掠過太陽,投下令人不安的陰影。風帶着金屬味,齊嶽裸露的皮膚開始刺痛,風暴前鋒到了。
“現在,”林娜戴上呼吸面罩,“電子設備已經開始失效。”
兩人沿着預先偵察的路線前進,避開棧道直接涉水。齊嶽的“新視覺”在輻射環境中反而更清晰了,能輕易看清水下的障礙和陷阱。林娜跟在後面,手中拿着某種探測器,尋找安全路徑。
接近主建築時,齊嶽突然舉手示意停下。他的視覺捕捉到水面下三個快速移動的熱源,不是魚,太大而且移動方式太規律。
“水下無人機,”林娜低聲确認,“風暴應該已經讓癱瘓它們了。”
“除非它們有屏蔽保護,”齊嶽慢慢拔出匕首,“準備戰鬥。”
第一個機械生物躍出水面時,齊嶽差點誤認為是鳄魚,但下一秒齊嶽就認出那種一種有着流線型金屬外殼,覆蓋着仿生藻類僞裝的小型鐵甲,同時它張開的嘴裡是旋轉的鋸齒刀片,而不是牙齒。
齊嶽側身閃避,匕首精準插入機器關節處。一陣電火花後,無人機沉入水中。另外兩架同時攻擊,林娜用脈沖手槍解決一架,齊嶽則徒手抓住最後一架的尾巴,狠狠砸向混凝土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