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個成功案例。”柯然說，聲音帶着古老的疲憊，“但代價是分裂，維蘭德植入了太多抑制器，切斷了我和源頭的直接聯系，我的标記基因是人工培育的，不完整。”

“而小萱？”齊嶽看向發光的女孩。

“RX-11是自然攜帶者。”柯然的表情變得複雜，“我們從數千名兒童中篩選出來的，她的兼容性幾乎完美，就像你一樣，齊嶽。”

齊嶽的血液變冷：“什麼意思？”

“你不是偶然擁有那個吊墜的。”小萱飄近他，“你的家族線可以追溯到最早的标記基因攜帶者部落。你是源頭選擇的，齊嶽，就像我是KR-7選擇的一樣。“”

這個信息像重錘擊中胸口，齊嶽踉跄後退，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他異常的生存能力，對輻射的高耐受性，還有那個總是讓他感到“不同”的童年……

“我父母知道嗎？小萱……她真的是我妹妹嗎？”

柯然和小萱交換了一個眼神，“血緣上，是的。”柯然謹慎地說，“但你母親她不是随機被安排照顧RX-11的，她是早期受體之一，雖然标記基因從未完全激活。”

又一個隐瞞，又一個謊言，齊嶽的拳頭攥緊又松開，脈沖步槍在他手中突然變得異常沉重。他應該感到憤怒，但奇怪的是，主要情緒竟是解脫。終于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與廢土世界格格不入，為什麼能活下來而那麼多人死去。

“所以整個計劃是什麼？”他最終問道，聲音異常平靜，“激活所有标記基因攜帶者？創造新人類種族？”

“不，”小萱搖頭，“是平衡。源頭能量已經失控，第一次大災變隻是前兆。如果不加以引導，第二次沖擊将徹底重塑地球生物圈，少數适應，大多數滅絕。“”

“我們三個，”柯然指着自己、齊嶽和火花，“代表标記基因的不同表達形式，通過同時接觸源頭，理論上可以校準能量釋放，讓它以更可控的方式擴散給所有人一個适應機會。“”

“聽起來像美好童話。”齊嶽冷笑，“代價是什麼？”

長時間的沉默，最後是小萱回答：“我們作為橋梁，我們的身體和意識将承受巨大壓力。最可能的結果是溶解，或者能量化。”

死亡，她說的是死亡。齊嶽看向柯然，研究員的表情平靜得可怕，像是早已接受這個結局。

“火花知道嗎？”齊嶽突然問。

少年自己回答了：“如果這能阻止第二次大災變，值得嘗試。”他的聲音顫抖但堅定。

埃德溫突然從角落裡站起來：“那我呢？孩子們呢？我們隻是旁觀？”

“你們有更重要的任務。”柯然說，“如果失敗，需要有人記錄發生了什麼，用來提醒後人。”

洞穴再次震動，比之前更強烈，幾塊晶簇從頂部墜落，粉碎在地面上。小萱的表情變得警覺：“時間不多了，源頭正在加速蘇醒。”

齊嶽看着三個孩子熟睡的面孔，看着埃德溫恐懼但堅定的眼神，最後看向火花，他那麼年輕，卻自願承擔如此重擔。某種比憤怒、比恐懼更強烈的情緒在他胸中升起。

“怎麼做？”他簡短地問。

柯然深吸一口氣，拿出金屬片：“首先，完成控制終端，你的吊墜，這個碎片，和守護者脊椎中的抑制器必須重新組合。”

小萱轉過身，撩起白色長發，露出後頸，那裡有一個與柯然類似的植入物，但更大更複雜。“KR-7知道如何取出它，這是他設計的系統。”

齊嶽摘下吊墜，手指微微發抖，這個伴随他大半生的物件，母親留給他的“護身符”，實際上是某種外星科技的控制裝置。

多麼諷刺。

“會很痛，”柯然接過吊墜，歉疚地看着小萱，“我沒有帶麻醉劑。”

“我不需要，”小萱平靜地說，“開始吧。”

接下來的場景齊嶽永生難忘，柯然用一把能量匕首精确地切開小萱後頸的皮膚，沒有一滴血流出，隻有藍色能量像液體般湧動。他的手指探入切口，尋找那個植入物，小萱的身體劇烈顫抖，但沒發出一點聲音。終于，随着某種機械松脫的咔嗒聲，柯然取出了一個小型金屬裝置，形狀恰好填補吊墜和碎片的空缺。

三部分放在一起時，自動吸附組合，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形裝置，中央是發光的藍色核心。完整的控制終端。

“現在呢？”火花敬畏地問。

“現在，”小萱虛弱但堅定地說，“我們去源頭主腔室，那裡，我們将完成連接。”

“怎麼去？”齊嶽環顧四周，“這個洞穴已經是盡頭了。”

小萱微笑，那表情突然變得異常熟悉，像極了當年那個調皮的小妹妹準備惡作劇時的樣子，“你以為這就是全部？”

她飄向洞穴盡頭的岩壁，手掌貼在看似普通的石頭上。一瞬間岩石變得透明，露出後面隐藏的通道，一個向下的螺旋樓梯，通往更深處的黑暗。

“歡迎，哥哥，”小萱的聲音在齊嶽腦海中回蕩，“來到世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