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心不在焉地撥弄着碗裡的白粥,隻是勉強地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隻要他安靜下來,腦海裡就一直回想着姜祈被綁在祭台上的那一幕,久久不能忘懷。
姜祈被架在台上等待死亡,而他的同族們卻在祭台下歡呼雀躍。
陸時無力阻止這一切,隻能眼睜睜看着姜祈被大火吞噬。
他多麼希望來一場大雨,将大火熄滅。
如果夢境是真的,那真正的姜祈是不是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裡了?
夏安見他這副樣子,于心不忍:“你多少也得吃點,空腹怎麼吃藥,你現在還病着呢。”
陸時心裡一直在想着姜祈的事,因為情緒大起大落,根本沒有任何胃口吃飯,連簡單的白粥都難以下咽。
明明他應該高興擺脫了姜祈才對,可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甚至對姜祈把他丢下這件事耿耿于懷。
夏安勸道:“你這燒了好幾天了,這裡沒有醫院,唯一能看診的就是大巫,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病,把病養好了,我們再看看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陸時勉強地吃了幾口,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喉嚨,他匆匆跑到洗手間将剛才喝的粥全部吐了出來。
夏安連忙給他倒了杯水讓他漱口,忍不住問道:“跟我們走散的那天發生了什麼?是不是跟你說的姜祈有關?會不會是瘴氣影響?或許隻是你的幻覺呢?”
陸時搖搖頭:“不是幻覺。”
山螞蟥就是最好的證明。
山螞蟥咬傷了他的小腿,留下的洞坑要重新長出血肉,怎麼可能短短一天就能痊愈。
還有螢火蟲、蝴蝶、甚至是他扭傷的腳踝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把這些天的經曆全部歸咎于幻覺,怎麼可能呢。
陸時用冷水洗了把臉,他低着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他微紅的眼眶,緩緩開口:“在跟你們走散之後,我遇到了姜祈,他帶着我走了很久很久。”
姜祈說過會帶他回家的,怎麼會把他留在森林裡面?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陸時完全不知道。
他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到了九黎部落。
夏安驚訝道:“你是說他一個人在森林裡走動?他在做什麼?打獵嗎?尋找食物?”
陸時:“我隻看見過他一個人。”
“帶你走?”夏安擰緊了眉頭,不安地說道:“他想要帶你去哪裡?”
“我不知道。”其實陸時也不确定姜祈是不是九黎部落的人,隻是記得姜祈說過原始森林就是他的家。
夏安欲言又止,看着陸時就覺得他有點單純好騙,忍不住道:“陸時你有沒有想過,原始森林幾乎沒有信号,就像我們現在在九黎部落,這裡沒有任何信号,我們也無法聯系外面的人求救,這裡的原住民生活比較像原始社會的人,沒有什麼通訊設備。如果那個叫姜祈的人想要帶你走,你……還能再見到我們嗎?”
陸時忽然愣了一下。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角度。
他從來沒想過,姜祈說要帶他回家,是想把他困在這片森林裡。
那,姜祈他是這樣想的嗎?
夏安一臉驚恐地看着他說道:“他不會是什麼人販子吧?像電視上說的那樣,把你帶到深山裡,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你給他生……咳,讓你給他當老婆。”
陸時:“……”
他沒告訴夏安他和姜祈之間的事,但聽夏安這麼一說,倒讓他覺得很有可能。
姜祈好像就是對他抱有那種心思來着。
陸時抿了抿唇,說:“你電視劇看多了。”
夏安:“那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說不定大巫會知道他是誰。”
陸時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日見到姜祈的畫面,就算現在回想起來,他仍然會為那一刻感到怦然心動:“他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挂滿了銀飾,十七八歲的年紀。”
他的骨相優越,眉眼如畫,高挺的鼻梁,長着一張讓人一眼驚豔的臉。
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兇,給人一種危險又神秘的感覺。
陸時沒有把話說出口,隻是簡單地描述了下姜祈的長相。
夏安:“苗人好像都長這樣,九黎部落的原住民也基本都是你說的這副模樣,那你們在森林裡都幹了什麼?你跟他交流沒有障礙嗎?他說的不是苗語嗎?你應該聽不懂才對吧?”
陸時愣了下,說:“他說的是普通話,我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