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安局大門時,冷冽的晨風撲面而來。周星星深吸一口氣,高原稀薄的空氣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警局門口停着幾輛待客的出租車,司機們正裹着棉衣打盹。
“哥哥!哥哥!太好了!我還能見到你!”王青時從一旁飄了過來,這次很有分寸的圍着顧易轉圈圈,“是不是你們幫我的?我終于被發現了!”
周星星剛要開口誇誇自己,攬下王青時被發現的功勞,被劉惠敏的呼喊聲打斷,“周星星走啊,回去睡一覺還得去藥王山。”
“哦我好像有東西掉地上了,你們先打的回去,我自己會回去的。”她作勢蹲地上摸索起來,“唉呀,掉哪兒了呢。”
“她能有什麼東西掉了,是不是她不想跟我一輛車故意這樣的。”陳栖帶着哭腔譴責周星星。
“陳栖你每天揣測這麼多累不累啊?”
在劉惠敏訓斥聲中,她們漸行漸遠。
周星星長舒一口氣站起身,擡頭就對上了顧易和王青時兩張鄙夷的臉。兩魂幾乎異口同聲:"你演技真不錯。"
兩魂說完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粉随正主,都這種時候了,倆魂還笑得出來,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在笑什麼。
“笑完沒?笑完講正事。”
兩魂的笑聲戛然而止。
“上次還沒問完你就不見了,你還記得是哪天晚上遇害的麼?”
“我記得是八月二十一号晚上八點多,那會兒我看天黑了,我就回客棧了。”顧易幫王青時翻譯着。
“這個時間我和梁珊珊他們剛出發去錦城,陳栖她們也還沒到邏些。這樣的話,我要怎麼找借口去看監控呢?”
“你想去警察那裡看監控?他們怎麼可能會給你看。”顧易雙手抱胸打擊周星星道。
“這你别管,我會找到辦法的。”
“就算你看到監控又能有什麼用?”顧易毫不客氣地指出,"警方肯定能根據時間推斷,很快鎖定兇手,根本不需要你幫忙。"
“你說的沒錯,但是監控能把兇手的臉照清楚麼?”
“你想幫警察畫兇手?他們能根據留在王青時指甲縫裡的兇手皮屑查出兇手的身份信息。”
“萬一他身份證上的照片是年輕的時候拍的呢?比如說我的身份證就是初中的時候拍的,跟我現在一點都不一樣好罷。更何況一個剛殺完人的罪犯,會循規蹈矩等警察抓?”周星星掏出身份證,指了指上面的照片,“身份證有時效,像兇手那個年紀,估計是20年一換的。”
顧易飄近看了看,忍不住笑出聲:"你初中時候怎麼像個蘑菇頭小子?"
周星星:“......”
見周星星用眼神施壓,顧易沉默良久才回應之前的話題,“你考慮的很周到,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跟進這個案子了,隻要發現了屍體,就離破案不遠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又不是隻發生了這麼一樁兇殺案,他們肯定還有别的案要查。”
“你為什麼這麼想快點結案?”
“因為她是你粉絲......”
王青時一下虎撲到周星星臉上,怼着她的臉氣鼓鼓,“哼!你不會是喜歡上我們琛哥了吧!我告訴你,琛哥是我們的,你也配不上他,别有什麼歪心思。”
顧易模仿不來王青時的語氣,也不想把整段話都矯情的翻譯出來,言簡意赅道:“她叫你别喜歡我。”
周星星翻了個白眼,伸手推開王青時,“神金,我長這樣都能讓你産生危機感麼?你清醒一點,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你琛哥的眼睛。還是那句話,你琛哥眼睛沒瞎。”
“那你幹嘛這麼想幫她?”
“我就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我父母知道我死了,肯定會很難過。一想到他們會難過,我也難過,為了不讓自己難過,我就想快點抓住兇手。”
“哦,搞了半天原來是共情。你也太容易共情了吧,我身邊都沒你這樣的人,大家都更關注自己的事,我死不死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隻要不影響他們就好。”顧易原原本本的将王青時說的這段話翻譯了出來。
說實話每次在周星星的夢境裡,看見她因為受害者被虐待殺死而痛哭流涕,他也覺得周星星太能共情了。
周星星笑着拍拍王青時的腦袋安慰她,“不會的,這個案子要是在網上報出來,會有很多人關心你的。”
“我才不care他們關不關心我,我隻要哥哥關心我就夠啦~”她往顧易身邊靠了靠,無以言表的興奮之情全寫在臉上。
王青時看起來沒心沒肺眼裡隻有顧易,可周星星能看出來她隻是在強顔歡笑。
“嘶——好冷,我得回去了。”周星星猛地打了個寒顫,呼出的白氣在夜色中凝結成霜。可能在溫暖的警局待久了,她才想起來自己沒穿沖鋒衣。
周星星往路邊的的士走去,身後傳來王青時依依不舍的聲音,“哥哥你非得跟着她走嘛?我的屍體在哪,我就離不開哪兒,我隻能待在警局不能跟你們走。”
顧易停在半路,半透明的身影在路燈下泛着幽藍的光。他回頭望向警局,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清晰,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走了,顧易。”周星星已經拉開車門朝顧易揮揮手。
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按了下喇叭,刺耳的聲響劃破夜空。顧易最後看了眼王青時,小姑娘的魂魄正扒着警局大門,眼巴巴地望着他,像隻被遺棄的小動物。
“我們會再來找你的。”
下午三時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從澄澈的藍天上傾瀉而下。藥王山的岩壁在烈日下呈現出一種溫暖的赭石色,與清晨的冷峻截然不同。山體表面的褶皺被陽光勾勒得格外清晰,宛如老人飽經風霜的額頭紋路。
半山腰的觀景平台此時熱鬧非凡。遊客們擠在欄杆邊拍照,防曬衣和遮陽傘組成一片流動的色彩。劉惠敏正對着布達拉宮的方向調整濾鏡——午後強烈的光線讓紅宮的白牆幾乎過曝,金頂則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一顆墜落在山間的太陽。
“什麼?!你要我騙警察?!你瘋了吧?!”
“噓噓噓,你小聲點。”周星星把陳栖拉到沒人的角落,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聽到這個數目,陳栖瞬間喜笑顔開,握住周星星的手,露出讨好的表情,“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