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不比其他,若是惹了宮中貴人不喜,那可就大不妙了。
可能不會當場發作,可日後再出什麼問題,那是要翻舊賬的。
這其中的厲害,不用老夫人多說什麼,想來田嬷嬷這個宮裡出來的老人,是省得的。
陸微知以為自己能松快一些的時候,沒想到田嬷嬷闆着一張臉,與她講了許多宮裡的規矩。
宮宴還沒影兒呢,事事都得做全面了。
那些宮中規矩聽着更嚴苛了,可聽着田嬷嬷的意思,她還必須得做。
“八娘子,那是皇後殿下的壽辰,到時候宴請忠遠侯府,您定然是要跟着去的,不可大意的。”
陸微知自然是知道宮裡的貴人的事情不能大意,她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不是時候,早知道,便等着皇後殿下的壽辰過了再到上京好了。
她的神情過于明顯,田嬷嬷隐約看出了她的想法,嘴巴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隻是教導的時候,片刻差錯都不能有。
如今出宮榮養,可一些小道消息還是聽到過的。
自貞文太子去後,東宮之位一直空缺,此次不僅是皇後殿下壽辰,聽聞聖人也有意立下儲君之位。
天家的事情,田嬷嬷不敢議論,可儲君之位多少人盯着呢,甚至隐約猜到聖人屬意的是誰。
這些都不是田嬷嬷該去操心的,盯着陸微知,見她沒出錯,對着她滿意點頭,“不錯,八娘子做的越來越好了。”
等田嬷嬷走後,陸微知懶洋洋的坐在塌上,什麼儀态此刻都不見了。
這一天天的,真的好累啊。
她哼哼唧唧的,“銀丹,抱柯,我的頭好痛,胸口好悶,哪裡都不舒服。”
她原想着的是搬到阿耶在上京的府邸居住,雖然阿耶阿娘一直在庭州,宮中的聖人也是賞賜的府邸給他的,上京的時候,阿娘便修書給了府中老仆,讓他們把府邸清掃一番。
隻是祖母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家裡,一直将她留在忠遠侯府。
這一點阿耶阿娘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也叮囑了,若是祖母留她,便先在侯府住着,若是住得不舒坦,便将他們提前寫好的信拿出來,回自家府邸去住?
侯府不錯是不錯,隻是到底不如家中随意。但若是因為不想學規矩這樣的緣由搬出去,顯然是不太好。
所以阿耶阿娘給她的信,便也沒有拿出來。
除了每日要學的規矩枯燥了些,其他時候倒還好。
祖母讓她不用日日去問安,府中飯菜也是十分投口,知曉她愛吃福緣齋的點心,時常差人去買回來送到她院中。
在忠遠侯府養了一段時間,陸微知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圈。
她覺得再這樣待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沒病也悶出病來了。
規矩也不是日日都要學,陸微知尋了個由頭,帶着銀丹和抱柯偷溜出去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陸微知換了身看着不顯身份的裝束,用銀丹做出來的脂粉,把自己的臉塗得黑黃了些,總之看不清原來的樣貌就對了,這才帶着銀丹和抱柯去了西市。
街上很多人,兩邊還有很多小攤,賣着新奇的小玩意兒。
停留在攤位前的,多是一些小孩子,更有調皮的孩童吵鬧着讓家裡的大人去買零嘴。
陸微知背着手,走在街道上,面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倒是銀丹,好奇的東張西望,然後小聲道,“八娘,這裡好生熱鬧。”
陸微知認同的點了點頭。
東市那邊遠不如這邊熱鬧,攤販也不敢過于喧嘩。
西市這邊就不一樣了,雖然熱鬧,一切卻也井然有序,還有佩刀衙役巡邏,防止有人尋釁滋事。
且衙役并不會故意難為那些攤販。
見有不對之處,還會好言提醒。
有兩個攤販因為擺攤的地方不對吵了起來,其中一個指責另外一個,說他的攤位擺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另一位說沒有,他向來都是這麼擺的,也沒人說自己擺的地方不對。
聽他們吵架,不少人都在圍觀。
陸微知也過去湊了熱鬧。
衙役也被人請了過來,詢問了雙方到底怎麼回事。
雙方各執一詞,衙役皺起了眉頭,對着同伴耳語了幾句,有個衙役便離開了,沒一會兒又拿着東西回來了。
領頭的衙役朗聲道,“每個攤位擺放的地方,我朝律令都有明文規定的,量一下這尺寸,便知誰對誰錯。”
說着,便讓人動手量了起來。
确實是那攤主占了旁邊的位置。
見自己不占理,那攤主連忙拿去銀子往衙役手裡塞,直接被衙役拒絕了。
“盡快将你的攤子收回去,所有下次,可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好言歸好言,若是對方不聽,那佩刀可不是用來讓人看的。
事情解決了,另外一位攤主對着衙役連聲道謝。
他也是剛來擺攤的,剛才還真怕他們偏聽偏信,沒想到如此公正。
便是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誇贊衙役們做的好,還有人認識那些衙役,連名字都叫得出來。
陸微知也跟着百姓們附和了幾句。
衆人散去,耳邊清晰的聽到攤販的叫賣聲,還有剛出籠的蒸餅,熱氣騰騰的馄饨。
“胡餅,三文錢一張的胡餅。”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上空。
陸微知扭頭看向銀丹,“想不想吃?”
銀丹看着那些吃食,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實在是太香了。
她用力點頭,“想。”
三個人找地方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雞湯馄饨還有兩碗馎饦,還有一份焦黃酥脆的胡麻餅。
還能看到街上有頭帶帷帽的女子停留在賣那些小玩意兒的攤位前,對那些玩具愛不釋手。
都不用攤販怎麼說話,身邊的丫鬟就出銀錢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