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瀾一眼就望見了放置在側廳的巨大貓爬架。
她挪出軟墊朝那邊過去,鼻子一呼一吸輕嗅,腮邊的胡須也跟着顫。
貓爬架邊上還放着貓窩和貓砂盆,還有貓咪喂食器。
全新的?
箜瀾眨巴着眼睛繞着轉了一圈,真是全新的,一看就剛拆封。
看來是給她的了,還挺上道。
剛剛還詐她,原來僅短短幾個小時就把養貓大全套都買好了,天降祥貓,得開心壞了吧,真是心機。
正這麼想着,身後腳步聲響起,箜瀾雄赳赳氣昂昂地回頭,意在從氣勢上壓倒對方,就差把“奉我為喵喵大王”七個字在腦袋上方建一個腦電波外顯氣泡。
豈料來人半點沒有“心機”暴露之後該有的心虛,自然也看不到她的心理氣泡。
“過來上藥。”
箜瀾詫異:“喵?”
商珏蹲下,讓她看到自己手裡的藥膏,“尾巴,别晃。”
“!?”
箜瀾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荒唐神情,結果甫一回頭,就看到自己揮舞出殘影的尾巴,恨鐵不成鋼地一爪按下。
見狀,商珏淡定地把她爪子移開,旋開藥膏,看着面前扭頭閉眼的貓,提醒道:“藥膏有點涼。”
“……喵。”
知道了。
商珏上藥的動作很熟練,藥膏果然像他說的一樣有些涼。
在藥膏剛觸及尾巴尖的時候箜瀾條件反射要躲,隻是尾巴還沒來得及往回縮就被控住。
上完藥又見他拿來醫用紗布,裹上打了個蝴蝶結。
知道她能聽懂話,商珏一邊擰好藥膏蓋,一邊随口叮囑:“這幾天尾巴尖不要碰水,睡覺别壓到。”
語氣平常得絲毫看不出來他是跟一隻貓在說話,适應得有些過于良好。
“喵。”
知道啦。
被命書燎傷的尾巴尖不同于其他傷,可以随着她靈力的恢複而修複,再說了這樣的傷口和修習吃的苦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更别說她自身的修複能力比别人強出許多。
但是人類的藥膏也确實可以輔助治療,心情還不賴。
箜瀾晃了晃尾巴,很滿意他随手打的蝴蝶結,規整又好看。
商珏起身把藥膏和紗布放回櫃子裡多出來的新藥箱,一回頭就發現身後多了一條白色小尾巴。
以為她在好奇,商珏側開身體讓她看,結果白貓看都沒看櫃子一眼,也跟着他側開,還仰起頭看他,好像在問:怎麼不走了?
商珏罕見地遲疑了一下,“接下來幾天晚上都要換藥。”
“喵。”
好的。
他見貓回應了,轉身就要往樓梯口走去,結果白色尾巴還是跟在身後,腳步聲不重,“踏踏踏”得很有規律。
看他又停下腳步,箜瀾終于沒忍住用爪子拍了拍前者的褲腿。
“喵?”
商珏低頭看向腿邊的潔白大眼萌物,和她對視片刻後才蹲下身單手把貓抱起來,又過去拿起下午給她用的軟墊。
“?”
箜瀾一臉莫名,但也隻是微妙掙紮了一下,然後就擡起一隻爪子搭在人類手臂上,悄悄踩了踩。
落下的尾巴優哉遊哉晃蕩,反複掃過人類裸露在外的腕骨。
有些癢。
商珏垂眸看了一眼懷裡一臉安詳的貓,還是沒阻止。
上樓之後商珏帶着貓徑直進了書房。
這個宅子不常有人住,但是每個地方都被維護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座上了年紀的老宅子,書房尤甚。
箜瀾擡起腦袋環視一圈。
進門後正對的一整面牆都是從地面到房頂的烏木書櫃,為了防塵和隔離濕氣,全都安了玻璃櫃門,她粗粗看去,滿滿當當的書擺放得整齊又和諧。
書櫃前面是一張很大的書桌,足夠兩個人工作學習,巧的是書桌旁确實有兩把椅子,不過有一把看上去不常用。
商珏把軟墊放在桌子一端,箜瀾見狀順勢跳下來窩進軟墊,還喵了一聲表達自己的滿意。
白貓陷在軟墊裡,潔白柔軟的毛發和軟墊幾乎融在一起,分不清誰更白些。
見她安靜下來,商珏坐在另一端從抽屜裡取出眼鏡帶上,打開電腦進入工作狀态。
無框眼鏡鏡片不厚,大概度數很低,或者是僅僅用于防藍光,銀色的眼鏡腿在燈光下透出些無機質的冷。
箜瀾把爪子墊在下巴底下,懶洋洋地看着商珏,無端想起了神管局監理司那個大魔王來。
那人一副金絲邊眼鏡,還有眼鏡鍊裝飾,再配上他的西裝,妥妥的斯文敗類,但他整天不苟言笑,活像個人型制冷冰箱,每回抓到她犯事都不留情面,直接禁閉室一頓伺候。
帶着任務離開前,箜瀾還被抓去耳提面命一頓:不能在人間搞出亂子,除了任務對象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破壞社會秩序……
不能,不能,不能,滿腦子都是不能,條例實在多得她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