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鋪開,箜瀾閉着眼睛,一片黑暗之中是無限延伸的銀白靈力線,整個書房都被神識觸手鋪滿,唯身後那個靜坐的身影被嚴密地保護包裹其中。
俄頃,神識收束回來,箜瀾似有所感一般回頭,隻看到商珏額前自然垂下的發絲。
她沒多想,坐到商珏身邊,“你是怎麼無師自通找到夢境通道的呢?”
聽到她喃喃自語般的疑惑,商珏搭在書上的手指輕輕一顫,神色未變,緊接着又聽到她說:“也算是歪打正着。”
餘光裡,是箜瀾在百無聊賴地掰着手指打發時間。
商珏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箜瀾站在流蘇樹下的模樣,幻境結束,身旁的虛影消失,他手中的書久久未往後翻過一頁。
合起書時,他閃過的念頭是:教白貓箜篌那天,他大概是會錯意了。
程凝在醫院留院觀察了一天兩夜,第三天一早複查完身體就回來了,于是箜瀾和程溪甫一見面就被她抱起來檢查了一遍。
她表示自己完全沒問題,大概是看她實在“弱小可憐又無助”,商珏将她撈了回來。
程溪送來的菌菇雞肉湯早就被收拾掉了,保溫盒也洗淨還了回去。
進入八月後,箜瀾明顯感覺到自己快要恢複人身了,靈力充盈,本就輕快靈敏的步伐愈發輕盈。
除了偶爾會算着時間以防即将到來的靈力損失。
她還就不信了,中招兩次,還能中招第三次。
然而貓的第六感總是格外準。
在一個格外平靜的午後,她正在對冰鎮過的西瓜大快朵頤,前兩次的狀況再次悄然重演。
箜瀾:“……”
她立即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商珏。
“……咪嗚。”
箜瀾歎了口氣,有點無力,幻境她至少還能和商珏待一塊兒,有不對能及時反應,而三次靈力損失,她毫無頭緒,什麼都做不了。
但她也不會這樣就自我懷疑,畢竟命書不會無緣不顧選中她,既然是她來到這裡,就一定是有理由的。
她的自我心理安慰在商珏把手伸過來時戛然而止,看着面前向上的掌心,箜瀾猶豫着把爪子放了上去,然後就被握住。
“怎麼了?”商珏問她。
爪子被一片溫熱包裹住,她搖頭,不再糾結。
隔天一早程溪來找商珏,說是想帶咪咪出去玩,還保證了晚上一定會把她安然無恙地送回來。
在确認了箜瀾的意願之後,商珏還詢問需不需要他送,程溪選擇了拒絕,于是箜瀾被安放在小電驢前面的車筐裡兜風。
考慮到她,程溪騎得很慢,一人一貓優哉遊哉繞着若水鎮完成了一日遊。
傍晚回程後,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程溪突然提起了一人一貓初見時箜瀾注意到的那枚玉珏。
“說起來,我也忘了這玉怎麼來的了。”她眯着眼睛看水裡倒影的晚霞,像是在努力回憶,“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的。”
箜瀾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仰頭注視。
“真感興趣啊。”程溪停下腳步,蹲下身拉出玉珏,“現在我們關系很好了,你可以碰它。”
箜瀾将目光放在那枚玉珏上,被吸引着擡起爪子要去觸碰,但是擡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喵嗚。”
算了吧,我爪子上都是灰。
程溪見她擡起的爪子又落回去,摸摸她腦袋,“好吧,那……”
“程溪!”
程溪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由遠及近的一聲呼叫打斷,她直覺般皺了皺眉,站起身回頭看。
“小溪,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了你一天……”
來人走到近旁,看到程溪腳邊的白貓,自來熟地想要摸上去,“你養貓了?之前我們說要一起養,結果一直沒機會。”
程溪懶得糾正他的稱呼,攔下了他的手,語氣平緩無波,“不是我的貓。”
箜瀾在他伸手來的時候就飛快往後退了幾步避開,選擇歪頭觀察。
來人高高瘦瘦,頭發特意做了發型,在普世審美裡可以說是相貌端正,和帥氣也是沾了幾條邊的。
就是眉眼之間莫名的郁氣讓人不禁皺眉,是不太舒服的氣息。
“這樣啊。”他有些局促地搓搓手,“小溪,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想當面和你談談。”
聞言程溪移開目光,“我們為什麼要談?”
那人被噎了一下,他看着程溪沉靜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在國外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分開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小溪,我們在最好的年紀相遇,就這麼結束我……”
“停。”程溪打斷他,“我以為我們已經說清楚了。”
“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就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神色悲戚,想要去拉程溪的手。
“不能。”程溪避開,一貫文靜和氣的臉上染了一絲不耐和怒意,“請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可是我沒有你真的不行,小溪。”他的手落了個空,眼睛一下就紅了,上前兩步企圖貼近程溪,“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都是怎麼過來的。”
箜瀾算是搞明白情況了,來的這人就是之前在國外辜負了程溪的人,本來應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現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後悔了,又來糾纏。
不幹涉他人情感關系是基本守則,但是這明顯不屬于,就是男人單方面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