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箜瀾記着商珏給自己指的路，沿着林蔭大道一路直行，在路的盡頭左轉就看到了和圖書館隔着中心廣場兩相對望的，地标般輪廓别緻的典雅博物館。

廣場前面有人，博物館入口處卻沒什麼人，和對面的圖書館比起來格外冷清。

她提步上了台階，被一陣古樸舒适的氣息環繞，這會兒反倒沒急着找館藏提示直奔玉盤了，而是打算慢慢尋過去。

這個博物館的館藏比起京大不遑多讓，回環式的結構讓箜瀾在窗外烈陽淡下才步入最後一個小廳。

剛一進去，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雙生的玉盤，巧合般地，上面也擁有着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同于京大館藏的那個，箜瀾隔着玻璃罩子與它對望，試探着伸出靈力觸手去觸碰，卻遭到了回避。

她急忙收回自己的試探，盡量放輕放低自己的聲音同它道歉。

光潔透亮的玻璃反映出她溫和的目光，眸清澈見底，不帶一絲圖謀，好在那玉盤并不是真的那麼排斥她，隻是稍顯猶豫。

一人一盤沉默相望良久，兀地，箜瀾的神識被敲響，如同含羞草叩門般緩而輕，卻有節奏韻律。

如同電視劇發電報時點下的摩斯密碼。

這麼想着，箜瀾也學着她的節奏敲敲回應。

另一個敲動戛然而止，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在箜瀾以為自己會錯意時，腦海裡響起一個柔軟飄渺的聲音。

“你是大大派來的使者嗎？”

她隻慶幸這個聲音是在自己腦海裡，不然都不用風吹，隻需要呼吸一顫，就要散掉聽不到了。

“大大？”箜瀾稍加思索，“是和你孿生的玉盤？”

“嗯。”見她回應，那個聲音稍微實了點，“我叫，小小。”

大大，小小。

好可愛的名字。

箜瀾莞爾，“你好，小小。”

她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胡亂應承使者之名，怕這是它們之間什麼特殊的記憶或是約定。

小小也沒多在意，雖全心注意到她也認識大大，卻也不是毫無戒備，“它告訴過你它喜歡吃什麼嗎？”

這個簡單，箜瀾自信回答：“糖醋肉。”

這可是她和商珏一起給它完成的心願，難不倒她。

本以為會得到判卷滿分，但她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小小的回應，再一提神，剛剛還叩響她神識的觸手也收回去了。

眼前隔着玻璃的玉盤一片沉寂，要不是箜瀾能辨别出它上面萦繞的氣息，都要以為它和周圍别的文物一樣未曾生靈，也未曾醒來。

“小小。”箜瀾試探叫它，大大不喜歡糖醋肉嗎？如果不是糖醋肉的話，它會喜——

“糖醋肉。”

就在她要改口成龍井茶酥時，沉默的玉盤靈二号出聲了，“不是龍井茶酥，是糖醋肉。”

雖然是在肯定她的答案，但語氣半是懷念，半是心傷，箜瀾對此摸不着頭腦，眨巴着眼睛安靜等它繼續反應。

直到下課鈴聲遙遙傳來，箜瀾往窗外看了一眼，靈竅被打通般。

“是你……喜歡龍井茶酥？”

小小：“對，是我喜歡。”

捋順了，箜瀾抿唇。

大大說玉盤的主人喜歡龍井茶酥，在那個夢裡回過頭來詢問龍井茶酥的“善娘”或許就是玉盤的主人，而她當時的視覺，就是另一個喜歡糖醋肉的人。

她将自己的猜想說給小小。

“對，卻也不對。”小小無師自通離開玉盤，攀上她點在玻璃上的指尖，“我聞到了龍井茶酥的味道。”

有了第一次以靈力提供糖醋肉的經驗，箜瀾順勢應下，“不過需要稍等一會兒。”

小小也不急，再次鑽回玉盤溫養。

已經超出了和商珏約定的時間，箜瀾知道他會過來這邊找自己。

想曹操曹操到，身後響起規律的腳步聲，男士皮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從未如此悅耳過。

“有什麼沒解決嗎？”腳步聲緊緊停在她身後。

箜瀾都沒回頭，輕巧向後擡起手，“借玉珏一用。”她自己的那一枚已經順勢從乾坤戒裡拉了出來。

尚且帶着溫度的玉落入掌心，箜瀾借着玻璃的反光和商珏對上目光，沒等人反應，她收回手垂首合攏兩枚玉珏。

和上次一樣的流程，小小被引渡進入玉珏空間。

兩人一起走出博物館，箜瀾才知道商珏沒和學生一起去吃飯，給他們定好餐廳就過來了。

“會不會不太好？”

商珏搖頭，“他們自己更自在。”

而至于教師之間的飯局，商珏一向不怎麼參與。

“我剛剛問了門口的保安大叔，他說因為今天有學術交流的關系，博物館會開放到晚上。”

上了車，剛一關上車門就不見了人影，任由兩塊玉珏落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商珏将手搭在方向盤上等她。

玉珏空間内，箜瀾輕車熟路地給它喂靈力，直到它透出似人非人的靈體身型。

龍井茶酥也由靈力凝成，一寸寸滋養着它的靈體，不過它隻嘗了一塊就沒再動，“味道，有些差别。”

箜瀾看着茶酥，很确定它和買回來的一模一樣。

而小小開口：“不是你的原因，隻是我就記住了這麼一種味道，忘卻不了，也替代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