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夢是真切存在過的故事，那位被稱作“善娘”的女子與夢境視覺的主人因龍井茶酥結緣。

後來順利熟識，平穩相戀、定親、成家、偕老，孿生玉盤恰恰是定情信物。

要送它回去之前，箜瀾問它要不要去看看大大，被搖頭拒絕。

“我因玉盤而生，隻是天然攜帶着玉盤舊主殘留的情愫，知道大大也平安就好了。”它說，“至于口味的錯位，我也不明白。”

玉盤靈錯位而生，喜歡糖醋肉的靈生在了喜歡龍井茶酥的盤上，喜歡龍井茶酥的靈生在了喜歡糖醋肉的盤上。

而至于紋樣的細微差别，箜瀾在當晚的夢境裡得到了解答。

還是固定機位沒有自由行動能力的夢，隻不過換了視覺位置，不高不低，在箜瀾睜眼的瞬間正拿着糖葫蘆滿院竄跑，身後還跟着一隻皮毛棕黃的田園犬。

一人一狗不知疲倦，箜瀾卻因為這劇烈晃動的視覺頭暈眼花，中間停下來咬糖葫蘆的間隙短而又短，歇不上兩秒又繼續被迫撒歡。

直到身後響起叫喚這具身體主人的聲音，身體停下，箜瀾隻覺得如聽仙樂。

箜瀾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善娘，她捏着錦帕蹲下身給“箜瀾”擦臉，“磨花玉盤，你爹爹罰你在院子裡思過，你倒好，吃着糖葫蘆玩得可歡。”

“是隔壁千姨看我實在凄慘可憐送來糖葫蘆，我看爹爹已經修補好了，娘親為我求求情可好？”

軟軟糯糯的童聲應和着身後大黃的嗚呼聲，女子也隻能敲敲自家孩子的腦袋，提點，“不許再犯。”

“記得送回禮。”

“知道了，娘親。”

箜瀾想等着再看看，豈料短暫的夢境在敲門聲響起的瞬間就沒入黑暗，結束了。

被迫醒來，她來不及可惜沒緩解另一個疑惑，胃裡一陣翻騰，酸氣上湧，隻能飛速掀開被子下床竄進了衛生間。

直到眼前轉圈的星星散去，箜瀾幾乎将晚飯都吐了個幹淨，胃酸嘔出，嘴巴苦得難受。

生平第一次被夢晃暈，也算是全新的體驗了，稍緩之後，箜瀾清理完自己和衛生間，揉着腦袋出門要去餐廳喝點水。

不願擾醒商珏，她随手點起一簇火焰跟在身側，沒開燈，進了餐廳拿起水杯倒水。

正要喝的時候，聽到了刻意放輕過來的腳步聲，她回頭，隻看到消失在轉角的灰色衣角。

沒一會兒，腳步聲再次回來，商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放下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起得太猛忘了穿鞋。

“啊。”踩了地闆腳白洗了，箜瀾匆匆穿上，“謝謝。”

商珏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問她，“睡不着？”

“不是睡不着。”她簡單說了下在夢裡體驗的眩暈，歎了口氣，真的不是她矯情，實在是體驗真的糟糕。

商珏問她：“還有哪裡難受嗎？”

箜瀾搖頭，“沒有了，你怎麼也醒了？”

“還沒睡，正好出來喝水。”

不是被她吵醒的就好，箜瀾放下心。

也是，兩人的房間相隔甚遠，房子隔音也很好，不至于吵醒人。

等一口一口補充完水分，箜瀾一轉頭，卻見商珏端着空杯子好像在發呆。

不會是熬夜熬呆了吧？

這麼想着，箜瀾一手伸過去從下面接住他的水杯，另一隻手擡起在他眼前晃了晃，“商珏？”

準備接住可能會掉落的手沒接到杯子，卻觸碰到商珏的手背，溫熱一觸而逝，他将杯子放回桌面。

“你說，玉盤靈錯位而生？”

“你剛剛發呆就是在想這個呀。”箜瀾莞爾，“對啊，大大，小小，你說大大知道它叫大大嗎？關于玉盤主人的過往，小小好像知道過往比大大多一點……”

“雖然我還是更好奇你剛剛思考的那個問題。”

她眸裡是純粹的不解，對這個問題的另一維度思考全然懵懂。

商珏并未否認她的話，也沒辯解自己發呆的緣由，“或許沒有什麼别的緣由，錯位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錯位。”

本應該“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但箜瀾腦瓜子一動，煞有其事地點頭認可，“也是。”

至于“也是”什麼，懂了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

收回注視她雙眸的目光，商珏再次開口，抛開這個話題：“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

用來照亮的火焰被箜瀾收回，兩道關門聲交疊，留下瓷瓶裡的白色月季在黑暗中獨自瑩瑩搖曳。

也無人注意到，剛剛箜瀾點亮的火焰中生出了盤旋着金色流光的焰芯。

-

翌日，算着日期是第六次幻境出現的日子。

“83天。”晨練完，箜瀾将自己癱在瑜伽墊上算時間，不數不知道，一數發現自己效率低得可怕，“商珏，這都83天了。”

商珏過來拉她起來，“剛鍛煉完不能躺。”

箜瀾順着他的力道起身，然後擡起手比劃，“83天，你聽到了嗎？83天，不是8.3天。”

“嗯，83天。”明明這和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但他卻一點也不着急，将水杯擰開遞給她，“補充點水分。”

箜瀾歎氣，接過水杯憤憤仰頭就喝，結果一邊還想分心說話，動作又太猛，嗆了兩口。

“咳咳……”臉瞬間被嗆紅，眼淚水不斷從眼尾冒出來。

商珏沒想到她會嗆到，忙擡手給她拍背，“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