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能平步青雲,靠的就是他能揣摩聖意,自然知道,無論這一次攤丁入畝帶給他們這些權貴人家多少損失,于皇上而言這是大好事,而手段強硬的皇上一定會實施的。
即使他在清流中有再重的名聲,但對上皇上也得認慫。已經和百官們請願過一次,表明自己出力了的林丞相當晚就直接滑跪,跪的毫不猶豫。
跪的比比直直的他,也讓皇帝滿意的放出了他兒子,至于說本人,還得接着再關着,當然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這也是一種保護。
畢竟要是林丞相沒事兒,那麼剩下的官員們保準都要來他身邊撺掇他。
到時候來與不來,于他而言都不行。幹脆直接關着,如此到避免了麻煩,也算是對他失去的一種保護。
林丞相心知肚明,如此自然是感念萬分的坐牢,不止沒有怨言,反倒是甘之如饴,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受寵若驚。
但他知道皇帝的心思,他兒子不知道哇,先前自家老爹就被收拾過一回,這回更是直接的下了大獄,林昭完全就慌了。
四處撲騰就希望能夠了解情況,越撲騰就越是察覺到這其中的事情水很深,與其說是攤丁入母的問題,不如說是借此皇上和朝臣的又一次對峙。
如今還有官員跪宮,水米不進的就為了向皇帝表達自己的意願。而顯然皇帝也不吃這一套,壓根兒不聞不問,不是愛跪着嗎,那就跪呗。
被架到了火堆上的官員們不得不繼續跪着,水米未盡,還得不停的跪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們憔悴的不行。但即使如此,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
民間更是有不少學子寫起了批判四爺的文章,一字一句引經據典的把四爺描繪成了個眼高手低的淺薄小人。
這風浪一浪接着一浪的,林昭可不就得心驚膽戰,一大早的就來南平伯府等着,就希望能夠從雍正這裡知道些小道消息。
雍正是真不想見這蠢貨,既然知道現在是君臣博弈的時候,那麼他就該乖乖的自己禁足在府内,如此才能求得一份清淨,就算不禁足,想要撲騰,那來找自己又是個啥路數?
不知道文官清流們把自己說成什麼樣的角色了嗎,你老爹可是那一派的老大诶,你現在來找自己,讓你們那個派系的人怎麼看你呀,乃至于看你老爹。
林昭可不知道雍正心裡對他的腹诽,他還自覺自己找到了一個最好的人選,畢竟一則從公主們這邊算起來,他們是連襟。甭管好歹有這麼層關系,有些話就好說出口了嘛。
其次正因為雍正是最先提出這事兒的人,所以他才更要來這風暴中心探聽好虛實,反正都已經被扯進來了,幹脆就往更深更亂的地方鑽,不然一知半解的反倒容易成為替罪羊。
心裡打着腹稿的他,看着在這清雅書房裡格格不入的插花,隻覺得找到了一個極好的話題。
光看這書房的布置就知道主人公的審美,而這樣的地方卻擺着這麼一束看着就覺得格格不入的插花,肯定是因為這插花的主人身份特殊。
再一聯想南平伯和三公主的恩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話題一延伸才好拉拉關系。
哪怕如今想起來,他心裡還是覺得不是滋味兒,但深知自己老爹事情更重要的林昭還是笑着開口說道:“往日總聽說三公主和三驸馬鹣鲽情深,如今親眼看了才知道不假。
這插花是三公主的作品吧,活潑鮮亮的,一看我就知道是她喜歡的。”
林昭自認為自己說的這話實在是太有水平了,忍着心酸的拍一拍他們夫妻恩愛的馬屁。讓這個有着愛妻之名的男人歡喜,然後再借機表達一下對三公主的了解。
為啥他了解三公主呢?因為他以往和三公主關系不錯。如此,為了你心愛的妻子,你是不是得稍稍的擡一擡手呢?
雍正聽着這話,卻仿佛聽到了他的炫耀,即使知道自己的妻子從始至終隻愛自己一個人,可聽着另一個外人看來從前她深愛的男子炫耀着自己對她的理解,還是忍不住的心裡泛酸。
畢竟知道和吃醋完全就是兩碼子事,心裡酸溜溜的雍正面無表情的說道:“今日林公子前來就是為了和我說說插花的事情。”
渾然不知自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林昭,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面帶苦澀的說道:“我就不和兄長說什麼客套了,隻想知道家父的事情究竟有沒有回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