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黛笑得涼薄:“隻有一個?那你告訴我,這些象征業障的黑線,怎麼就全都接在了你的身上?”
江倚黛一揮手,又是一股靈力進入趙老太太的眼睛。
眨眼之間,趙老太太無數根黑線從陰森的院子出發,交錯、交織,最後彙聚成一股,接在了自己的心口。
趙老太太呼吸急促起來,整個人吓得快要昏過去,說話也結結巴巴。
“不可能,我就送了一個進去,不可能……”,趙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無神,看向江倚黛的時候,無神的眼睛又迸發出神采來,趙老太太跪在江倚黛的腳邊,隻差給江倚黛磕頭,“江仙子,你相信我,我從頭到尾隻送了一個孩子進塔,那個孩子還是我親生的,我沒害死過其他人。”
江倚黛不置可否,隻是斜睨了一眼趙老太太,手上的短刃也沒有收回。
“親生的孩子都能痛下殺手,你還真的是個好母親。”江倚黛忍不住諷刺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道:“那道士說孩子涅槃後還能降生在我家。”
“别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江倚黛氣憤道,“既然在嬰兒塔内,死後魂魄都會回到他們的家,那這滿院子的鬼嬰和魔童又是怎麼來的?”
江倚黛手裡的匕首,更進了一寸,眼看就要割破趙老太太的喉嚨。
趙老太太吓得屁滾尿流,聲音哆哆嗦嗦:“這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先把這刀子拿開成嗎?我還知道什麼,我一定事無巨細地告訴您。”
江倚黛不吃這一套,一用力,刀子就見了紅。
趙老太太吓得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鼻涕眼淚粘在臉上,惡心得一條鼻涕蟲。
許是因為死亡的恐懼,趙老太太的腦袋都轉得快了些。
趙老太太大喊道:“或許是在第二個道士來之前,沒能成功回家的孩子。”
江倚黛怔住了,自己氣過了頭,就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如若這些孩子确實是在嬰兒塔建成的頭十年間留下來的倒黴孩子,那也說得過去。
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送了力道,趙老太太還沒來得及松上一口氣,江倚黛又把匕首摁了回去。
“你撒謊。”
如果鬼嬰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遺物,那羅烨又是怎麼來的?
這根本沒法解釋。
李淨秋上前摁住江倚黛的手,道:“沒有回到抛棄自己的家,對那些孩子來說,說不定也是一種幸事。”
蔡士誠卻道:“沒有回到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家是好事,可不能轉世輪回,還因此堕魔,這可算不上好事。”
江倚黛盯了趙老太太很久,直到看得趙老太太心底都發毛了,江倚黛才把抵在趙老太太脖子上的匕首收回。
又或者,趙家和這個老太太都是替罪羊呢?
江倚黛追問:“最早被你們扔進嬰兒塔是你的孩子?”
“第一個死在塔内的孩子是我的女兒,”趙老太太膽怯地點了點頭,然後道:“其他的孩子,都是他們的父母家人扔進去了,不關我的事。”
“你剛才說,嬰兒塔是你們趙家建的,所以這個塔是你們的資産,對嗎?”
“是。”
如果是這樣,倒也能解釋這些黑線的存在了。
江倚黛又盯了趙老太太一會兒,身上的戾氣總算收斂了,嬉笑起來,隻是笑着的江倚黛比剛才冷硬的态度更讓人害怕。
江倚黛問:“你們趙家是靠嬰兒塔發家的,對吧?”
趙老太太還想狡辯,但是看到江倚黛手裡的刀,趙老太太心裡發虛,終于還是說了實話:“證實第一個道士所言非虛之後,我們就開始把這事秘密地宣揚出去。我們捏造了一個塔靈,謊稱塔靈能幫助他們得償所願,隻要有求兒子的人家找來,我們就收香火錢,假稱需要一張轉生符,死後孩子的靈魂才能得到塔靈的指引,孩子才能回家。”
趙老太太瑟瑟發抖,頭上、後背馬上滲出汗來,心裡呼嘯着完了,感覺下一秒江倚黛就要把她砍死。
然而江倚黛并沒有對趙老太太做什麼,隻是問起了她最開始來趙宅要問的問題——“當年楊月尋和你們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女人是隔壁墨泥村的,我兒子和她有過一段情,我們趙家當時已經靠着嬰兒塔成了方圓幾裡最富的人家,”趙老太太偷瞄了一眼江倚黛的臉色,見她沒有生氣,便大着膽子繼續道,“但是他們楊家還是個破落戶,那女人居然恬不知恥地未婚先孕,我就更不願意兒子娶她為妻了,大着肚子還大操大辦婚禮,誰臉上都挂不住啊,納妾就夠擡舉她了,進門前她家人還到我們家門前鬧,鬧得很難看。”
江倚黛冷笑着打斷了趙老太太對楊月尋的侮辱:“你兒子當初三妻四妾,娶人家的時候,還有一個大着肚子的妾,何況楊月尋的肚子不是你兒子搞大的嗎,怎麼不說你兒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還說人家楊月尋恬不知恥,納妾都擡舉人家了,真不要臉。”
見狀,趙老太太也不敢繼續說了,縮着脖子像個鹌鹑一樣。
江倚黛厲聲喝道:“繼續說。”
趙老太太舔了舔嘴唇,繼續道:“進門的當天楊月尋就發動了,她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孩子天生不足,生下沒多久就沒氣了。她以為是我們害死了她孩子,第二天,她就吊死在了村口的樹上。”
與其他人的說辭都有出入,但趙家作為施暴的一方,肯定會掩飾自己的罪行,江倚黛按下不表。
江倚黛問:“那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