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兔子并沒有放棄逃走。
在成功襲擊了裴牧青後,它邁着小短腿,絲滑地從裴牧青松開的指尖溜走。熟練地揮着四肢,像個小炮彈埋頭往前沖。
炮彈撞到锃亮的皮鞋,Q彈地翻了個跟鬥,反彈到地上,露出柔軟的肚皮。
然後四肢亂舞着,被裴牧青撈了起來。
一雙狼眼,陰森森地泛着藍光,正在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它。
!!!
兔子用盡全身力氣,猛地蹬了一下兩隻腳,兩眼一閉。
嗄,吓暈了。
湊近觀察兔子有沒有受傷的裴牧青:?但他看到兔子的肚皮還在一起一伏,盡管髒髒的,看得出來是粉色的。
裴牧青伸出手指戳了戳。
溫熱的,不可思議的柔軟。
*
裴牧青抱着睡着的兔子,站了起來。他最後看了一眼身後,往家裡走去。
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
一到家裡,裴牧青把鑰匙丢到托盤上。找了三個抱枕,搭成簡易的三角狀,把兔子夾在裡面。又去廚房找了個醬油碟、幾片上星期的青菜葉。匆匆忙忙地把水和食物放在抱枕前,裴牧青就上樓了。
關上門,裴牧青在洗手間洗手。他的眼睛完全變幻成狼的形态,耳朵也一直支棱着。試探地張開嘴,原來的虎牙變成更加鋒利的犬齒。配上裴牧青本來就長得有點兇的臉,更加可怕。
應該是剛才耽擱的時間太久,動物的特征更加明顯了。
真可怕啊,裴牧青自顧自想着,這要是在公司,恐怕真的蒙混不過去,十有八九要被開除。
他拽掉礙事的領帶,把身上的襯衫解開。這些衣服總是讓人感到束縛,裴牧青喜歡寬松的家居服。
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這意味着不用外出工作。
解開衣服後,裴牧青放松地歎了口氣,轉身把門鎖上。
下一秒。
一隻體型巨大的狼出現在房間裡。
近乎兩米的體型,銀灰色的皮毛華麗,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作為大型犬科動物,裴牧青擁有強健修長的四肢。矯健的身形下,是緊實的肌肉,流暢的線條彰示着這具軀體驚人的爆發力。
裴牧青愉悅地甩了甩腦袋,輕盈地越過床鋪,叼着窗簾,拉上。
昏黃的燈光下,藍白的眼睛留下一道短暫的光影。
把褲子挂到椅子上,裴牧青撲到定制的巨型懶人沙發上,放松地舒展四肢,抓着沙發布料玩。
上面留下一道白色的爪痕。
他的背部是銀灰色的,越往下,顔色越淺。
腹部以下的絨毛是潔白的,四隻大爪子因為沒有長期奔跑,更顯得幹淨整潔。
他搭着爪子,把腦袋埋起來,安靜地睡着了。
對于化形期來說,沒有什麼比睡覺更能修複身體,補充能量了。
*
傷口的血液像是流不完似的。大兔子睜着濕潤的眼,勉強喘着氣。看不清顔色的鼻尖翕動,它努力靠近小兔,缺了耳朵的腦袋貼着瑟瑟發抖的小兔。一點一點,它将自己的鮮血抹在小兔幹燥的絨毛上,而後輕輕地靠在小兔身邊。
“沒啦?怎麼都搞死啦,沒勁。”
兔子沒有動,被随意丢進袋子裡。
四肢被擠壓着,它的心跳卻緩和了許多。小心地穿過小貓小狗的屍體,毛茸茸的,濕潤的。
它找到了睜着血紅眼睛的大兔子。
小兔蹬着後腿從一片血紅的夢魇中驚醒,陷在柔軟的布料中。客廳是昏暗的,留了一盞黃色的壁燈,安靜地散發着光芒。無數小顆粒在昏黃中上下躍動,看上去很安靜。
也很安全。
小兔粉色的鼻子翕動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靜悄悄的,那些可怖的場景似乎隻是一場夢。
它睜着眼,蜷縮在暗處,豎着小耳朵留意四周,一邊舔舐身上的傷口。
小兔子熟練地用爪子抹掉身上粘連着的泥土,舔舐着自己能夠得到的傷口,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弄幹淨。
或許是這裡真的很安靜,又或許是傷口怎麼也舔不到,兔子突然不聲不息地把自己團起來,小幅度地顫抖着。
*
裴牧青一覺睡到晚上十一點,是被餓醒的。卧室裡沒留燈,他依舊保持着狼的形态。
扯開窗簾,窗外月亮圓圓,裴牧青神清氣爽。
他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亮出了指甲。他明亮的狼眼觀察着,傷腦筋地想,或許又該磨指甲了。
動物形态下的生長速度好像和人體不太一樣,指甲和毛發總是長得很快。
當然,更新換代,毛掉的也很快。
随便動一動,就随風飄揚。
為了減少打掃衛生的次數,裴牧青很少變成狼的形态。
因為就今天這樣,在沙發上睡了一小會兒的功夫,灰色的棉布上就沾上幾縷白毛。
實在不好打理。
但畢竟是秋天,也許要換毛了。
裴牧青寬慰了自己,畢竟人形态下的他并沒有顯示出秃頭的迹象。
他變回人形,換了件家居服。這回,他的狼耳朵被很好地收起來。
化形期的能量暫時被消耗掉一部分。這幾天裴牧青都要抽空變成狼的形态,不過明後天恰好是周末,裴牧青在家裡總歸是要方便許多的。
廚房裡,平底鍋滋啦作響,裴牧青給自己煎了份牛排。嫌不頂餓,他又打了兩個雞蛋,煮了一包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