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地上涼。”裴牧青好脾氣地提議。
“……”
???
怎麼回事,他從小在人類社會長大,雖然沒見過成精的動物幼崽,但也聽媽媽說,當年她化形的時候,年紀大概八九歲的形态,基本智商是有的啊。而且自動獲得部分語言系統,說話和模仿是不成問題的。
這隻兔子看起來年紀肯定超過八九歲,目測高中?成年了吧。
他看着那張無辜呆愣的臉,眼睛倒是和兔眼一模一樣,眼尾下垂,覆蓋住長長的睫毛,顯得可憐巴巴,也……
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兔子怎麼回事???
地上的少年緩緩地動起來,怕冷似的抱住自己的雙腿,微微貼在沙發上,沉默地持續盯着裴牧青。
烏黑的眼睛霧蒙蒙的,盛滿警惕與不安。
裴牧青蹲在他兩步外,有點腳麻,也有點害怕。
從他下樓,這隻兔子就一直不說話,一直盯着他,三更半夜,怪滲人的。
裴牧青站起來,伸手準備把兔子弄到沙發上,明天下班得讓陸叔瞧瞧。
他的手剛碰兔子的肩,兔子就猛地往後縮,緊緊閉上眼睛,抱着膝蓋的手用力得指節泛白。上面布滿劃傷和青紫,剛才沒仔細看,裴牧青才發現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劃傷。
兔子形态下有絨毛遮掩,看起來也沒有很嚴重。裴牧青覺得這隻兔子運氣挺好,沒有像其他兔子那麼慘烈。加上在醫院那裡處理過,醫生也就交代一句注意飲食。所以裴牧青被自己化形期和工作上的事一沖,也沒有特意再去觀察兔子身上的小傷口,簡單地塗了藥酒。
裴牧青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輕而易舉原諒這隻兔子的不聰明。
他放緩聲音:“兔子,去沙發上,來這裡。”他一隻手拍拍沙發,一隻手緩慢向少年接近。
少年被困在沙發角落,試圖從旁邊逃離,手腳并用地爬行。但因為不太熟練這副軀體,顯得無比笨拙。偏偏本人又一副警惕的倔模樣,看上去像是被裴牧青欺負得很慘似的。
裴牧青皺了皺眉,伸腿卡住他的退路。
在靠近的一瞬間,兔子的面色變得慘白,閉着眼睛,不熟練地用手推拒着。
裴牧青碰到他的那一刻,觸手溫軟,卻也冰涼。
手掌下的人一直在顫抖。
他半拖半抱,以一種挾持的怪異姿态把人弄到沙發上,又把縮在沙發上的人展開,目不斜視地給他套睡衣。這時兔子好像又恢複咬人的勁兒,一邊發抖,千方百計地掙紮,甚至打算上嘴。
“不可以,小兔。”
裴牧青眼疾手快,一把捂着兔子的嘴巴,嚴肅地說,“兔子不可以咬人。”
拒絕交流,拒絕配合,時不時想要竄走。
後半場兔子在鎮壓下終于沒有力氣了,喘着氣任裴牧青擺弄。
但吃一塹長一智,裴牧青可沒有忘記害自己連打多針狂犬疫苗的咬痕,不敢掉以輕心。
他整個人跨在兔子身上,半壓着給他穿上衣服褲子。半夜三更,做完這一套,裴牧青感覺比加班還累。
這隻兔子看着瘦瘦小小,力氣倒是不小,還是自己最近疏于鍛煉了?!
濕熱地氣息噴灑在他的手掌,兔子急促地喘着氣,裴牧青才發現,溫熱的不止是呼吸。
還有他的淚水。
兔子無聲無息地,睜着眼睛流淚。
他吓壞了。
裴牧青想起他身上的傷,每次抓起兔子時他格外的驚惶。剛才壓着他穿衣服時,兔子哆哆嗦嗦的,拼命往角落裡躲。
裴牧青有點兒後悔剛才那樣鉗住兔子,不過就算在家,他們也沒有熟悉到坦誠相見的地步。
“……”
裴牧青放開他,坐在他稍遠一點的位置,也沒有再試圖去碰他。
“看,小兔。”
等到兔子睜開眼,吸了吸鼻子。裴牧青放緩聲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同款睡衣。
“我們是一樣的,沒有想打你。”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