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過來吃面。”裴牧青在餐桌旁喊。
他沒有把面端到茶幾上,有心讓兔子擴大活動範圍。這幾天他就發現,這隻兔子真的就隻繞着沙發活動,做到了真正的腳不沾地。
白天裴牧青不在家,但猜測該兔子應該就是躲在沙發底下吃草。
後經過多次監控證實,确實如此。
晚上兔子就會定時在沙發上刷新人形,抱着腿窩在沙發裡,像顆草莓端莊地點綴在奶油蛋糕上,等裴牧青給他開電視。
熄燈後疑似睡在沙發裡面,反正裴牧青第二天早上掀開被子隻能看到一縷兔毛。
而正主在貓沙發底下,扮演監控。
至少這麼多天,裴牧青從未看到兔子以人的形态離開沙發。
裴牧青自覺也和兔子相處了這樣久,彼此也熟悉了不少,是時候更進一步,帶領小兔走向人類新世界。
“……”
“小兔?”
别喊,兔知道,兔正在思考。
穿着睡衣的兔子抱着膝蓋,腳指頭無意識地抓着沙發。聽到裴牧青又喊了一聲,他望了眼廚房,萬分疑惑。
為什麼這次沒有出來一起吃呢?
張嘴又發不出聲音,他臉側的耳朵煩躁地打着節拍,越來越快。突然,長耳朵在空中停住,又猛然翹翹,他眼睛一亮。下一秒——
“小兔,面要涼了,怎麼還沒過來?”裴牧青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等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準備去客廳看看。
邊往外走,裴牧青視線在沙發附近搜尋,眉心輕擰。
沙發上并沒有兔子的身影。
腳上卻碰到什麼東西,軟綿綿。
他低頭。四腳朝天的兔子像準備裹椰蓉的團子,翻了兩圈,維持着貴妃醉酒的姿态,眨巴着兩隻豆豆眼。
幾秒後,小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射起來,憤怒地襲擊裴牧青的拖鞋。
再擡頭,兔子已經三級跳躍到餐桌上,端莊地坐在面碗前。
“兔子不可以吃人類的面條,會死……拉肚子。”裴牧青想了想,由于沒有依據,改了個溫和的詞彙,兔子膽子小。
“隻有人類才可以吃面條。”
兔子狐疑地立起來,烏溜溜的眼睛審視着裴牧青,透露出一絲懷疑。
“真的,你就想想你之前吃過嗎?”裴牧青信誓旦旦,實則也沒有把握,“沒有吧,兔子是很脆弱的,不可以吃這些。”
“……”
好吧。
兔子郁悶地揮揮耳朵,表示兔知道了,然後縱身躍到椅子上。仔細地環視四周,确認安全,兔子準備變成人類的形态。
“不可以,小兔!”裴牧青自己都奇怪,竟然能無縫鍊接一隻兔子的思維,及時開口打斷兔子施法。
“不可以,”他說,“去拿睡衣換好再進來。”
“……”
兔子跺了一下腳,用眼白觑着裴牧青,無奈地看了一眼面碗,沖出廚房。留裴牧青在廚房自行琢磨着這個眼神。
幾分鐘後,裴牧青的視線裡出現一團不明物體。
定睛一看,自己深藍色的睡衣正在蛄蛹着進入廚房。
兔子頂着一團睡衣,正向餐桌狂奔。由于衣服太大太沉,擋住視線,沒能很好地刹車,差一點點撞到椅子腳。
生拖硬拽地叼着頂着衣服上了椅子,小兔從衣服的間隙裡瞧着裴牧青,暗示。
這下可以了吧,真是拿你沒辦法。
裴牧青從一雙豆豆眼裡讀出了麻煩二字,且再一次猜中兔子的想法,面不改色地開口,“在廚房不可以光着身子,這是人類的規矩,必須遵守。”
“要去外面換衣服,你想想電視裡怎麼演的。”
小兔憤怒地從衣服底下鑽出來,繞着衣服轉了三圈,盯着裴牧青。小兔的毛茂盛了不少,像個蒲公英,襯托着自帶眼線的眼睛格外漂亮烏黑。
現在這雙漂亮眼睛迎着廚房的暖光,再次向裴牧青露出一點不雅的眼白。
某人微笑接收投來的白眼:“快去吧,不然面條涼了就不好吃了。”
可惡,可惡,人類,麻煩。兔子費勁扭頭,掀開衣服,鑽到底下,調整好姿勢。
一團睡衣憤怒地沖出廚房,瓷磚地闆發出不堪重負的哒哒聲。
*
客廳沙發上,垂着兔耳朵的少年坐着,神情猶豫。
深藍色睡褲下露着一截白皙的腳腕,垂在沙發邊緣。兔子笨拙地支起身體,勇敢邁出一大步。
砰——
裴牧青正噙着笑,回味剛才傻兔子的一舉一動,就聽到外面的動靜。
兔子跌在沙發旁,揉着磕到的膝蓋。耳朵煩躁地抽了下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