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對方沒說出口,但給他比了個佩服的眼神。
沈行想着看向霍祁琛,抿了抿唇:
“我要不了這麼多的。”
甚至最開始說的那些他都覺得受之有愧,這場關系他同樣抱有自己的目的和心思。
霍祁琛樂了,心說還沒見過這樣的,給錢都不要。
他握住沈行的手,學着對方之前愛做的,将手指擠進男生的指縫,十指相扣,小孩子一樣悠起來晃了晃:
“給你就拿着,錢這種東西怎麼還嫌多?”
說着拿過沈行另一隻手裡的劇本,随意瞥了兩眼,看着封面上《此心安處》的四個大字問,
“看過合同了還要去試鏡這個?”
又看了一下封面上的幾行小字,補充,
“甚至不是主角。”
沈行知道他說得什麼意思,今天下午看合同的時候上面有寫,在包養關系存續期間,霍祁琛每年會為他籌劃至少兩部S+級電視劇和一部名導拍攝的電影。
作品全部一番,量身定制,所有劇情和配角的戲份都為他服務。
最快的一部劇本和導演已經找好了,隻要沈行想,明天就可以開始執行。
霍祁琛搞不懂娛樂圈,但他浸潤商界多年,明白每個圈子的生态和運行模式講到底都是一樣的。
錢和話語權。
不說這種毫無背景試鏡進去的小配角,就連那種靠關系空降進去的角色都要遭人白眼。
倒不如自己組一個局,小朋友想拍什麼就由着他去,高興就行。而且自己花錢投的,說幾點停拍就幾點停拍,沈行說不定還能天天晚上回家住。
他看着沈行,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還要堅持這個劇本。
可惜對方一句話就給他堵回來:
“我喜歡。”沈行說,回應着握緊霍祁琛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對視着,
“我喜歡這個劇本和這個角色,所以想要演。”
“不是主角也可以。”
說話時長睫微微顫動,鴉羽下的眼眸黑沉明亮,認真看着一個人的時候,總給人真摯深情的感覺,更别提其間隐藏着更深的複雜的感情,是一種遺憾,對前途在望卻被硬生生折斷的遺憾。
上輩子這部劇上映的時候沈行已經經曆了第一次車禍,容貌盡毀,這部承載他諸多心血、火遍大街小巷的作品他沒有勇氣去看,一眼都沒有。
後來他經曆生死,一次死亡讓他驚人的成長,現在他不僅要看,更要以更好的重新演繹,戲和人生都是。
沈行的目光沉靜但灼燙,将霍祁琛本來想說的話燃燒的一字不剩。
相識不算太久,大部分時間他都搞不懂沈行的想法,但對方眼睛明亮濕潤,總泛着能讓生命堅持向上的韌勁與活力,他或許讀不懂這眼神深層的含義,但總想盡可能的将它保留下來,總想讓它繼續亮着。
于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喜歡那就去。”他說。
*
白天下了很長時間的雨,直至深夜天穹還是濕潤幹淨的,沒有一絲烏雲,皎月的銀輝播撒至大地的每個角落。
這個夜晚還沒有結束。
霍祁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行已經在床左側閉上眼睡着了,還在床右側為他留了一盞水藍色的小夜燈,光暈如水波般蕩漾,半個房間被晃成藍色的天地。
霍祁琛見人睡覺倒也不意外,對方臉皮這樣薄,要是真醒着等他才是奇怪。
他放輕腳步走到床邊,水藍光飄落在男人的眉宇竟讓這人神情顯出幾絲柔軟來,他垂下眼靜靜看了會兒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的人,對方眉眼舒朗,鼻梁高挺,閉上眼的時候才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但更多是率氣和磅礴的生氣。
這個年紀可是連莽撞都是青春之河浩蕩寬廣的河床。
簡直帥得不能行,霍祁琛看了一會兒竟然看樂了,心覺自己慧眼識珠真是賺大了,才那麼點錢就把這麼個寶貝撈回家了。
全然忘了當時自己威逼利誘的姿态。
他關了燈上床,就也打算閉上眼睡覺。雖說實在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也沒想着人睡着了還要動手動腳,再說了這才認識第二天,他是什麼很急色的人嗎?
誰料剛在床上躺好,一隻手就探過來糾纏住自己,用力一拽,他還帶着濕氣的身軀被拽到剛剛已經閉上眼的人身側。
“哥,”沈行把他拽過來喚了一聲,十指糾纏中他另一隻手将人攬進懷裡,禁锢的姿态,自己的腦袋卻埋進霍祁琛的頸窩,悶聲悶氣的,呼吸全打在對方的脖頸,
“你明天可不可以送我去劇組?”
他埋在對方頸窩裡,昏暗中眼睛閃着細碎的光,想起001下午說的話,猶疑裡又問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喜歡四月嗎?”會開車撞它嗎?
腦海中思緒萬千,沈行沒注意到懷中人僵硬的身體。
靠。
霍祁琛暗罵一聲,清冽無味的雪水氣息融進淡雅的沐浴露香氣裡,兩個人身上相同的氣息糾纏在一起,編織成一張密不可分的網攏住男人急速跳動的心。
感受到某種變化,霍祁琛不得不承認,
他就是個急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