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道:“哦,我明白了。來人,把梳妝台匣子裡的三個錦盒帶上。”
說着,她指着曹丕,哼了一聲,道:“竟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隻有我們兩人呢。”
曹丕滿臉陪笑說:“好久沒去打獵,骨頭都酥了,女王允我一回罷了。等你學得精,我隻帶你出去。”
郭柔嗔道:“我都記在心裡,以後你賴不掉。”
曹丕拱手道:“丕安敢言而無信。”
郭柔噗嗤笑了,揮手道:“你玩你的,我樂我的,才不稀罕你陪。”
郭柔帶上幕離,騎馬跟曹丕一起由仆從簇擁着往許都郊外去了。出了城,走了幾裡路,曹丕先将郭柔送到一處宅院裡,道:“等我為你獵鹿來。”
郭柔揮手送他,笑說:“我等着公子的獵物。”曹丕回頭看了幾次,才帶人拍馬朝樹林而去。
夏侯尚、夏侯楙、曹真、曹彰、吳質、楊修、朱铄等人早已到了,隻等他一人。
夏侯楙問:“子桓,終于把你叫出來了!”
夏侯尚笑道:“佳人相伴,誰願看你這粗魯漢子?”一席話說得衆人都笑了。
曹彰說了一句:“說笑歸說笑,郭氏嫂嫂見識不凡,行事大方,連父親都誇贊不已,我心裡服這位嫂嫂。”
曹丕馭馬過來,拍了下曹彰的肩膀,道:“趁着天色尚涼,咱們快去打獵。”衆人騎馬浩浩蕩蕩去了。
曹丕與曹彰并騎,曹丕笑問:“子文,你近日一直泡在軍營,早該出來了。”
曹彰笑道:“新招的兵事最多,一直不得閑,又不能出來,人都餓幹癟了,今天我要玩個痛快,吃個痛快,喝個痛快。”
曹丕道:“過兩日,我帶酒肉過去看你。”
曹彰喜道:“二兄,一言為定。”曹丕道:“一言為定。”
卻說郭柔剛下馬,就有數個婦人上來拜見。見過禮,便簇擁着郭柔進了院子。
“這是誰家?”郭柔停下腳步,望着這處寬敞的宅院,問道。
一婦人出來道:“此乃妾家别院,妾王氏。寒舍蒙貴人親臨蓬荜生輝。”
郭柔颔首,與衆人繼續往前,一邊走,一邊賞景,隻見古木交柯,松柏成蔭,百花爛漫,綠水潺湲,就贊道:“好個夏日乘涼的好地方。”
王娘子陪笑說:“茅檐寒舍,貴人過譽了。”
衆人進屋,王娘子再三讓座,才分賓主坐下。郭柔不認得這些人,便一一問過她們的家世,所營何業,行商地方等等。
吃過果點,郭柔又由衆人陪着騎馬射箭,至天熱了方回來,恰有侍女來說:“二公子獵了一頭小鹿,教人送來加餐。”
郭柔笑問:“公子狩獵如何?”
侍女回說:“收獲頗豐,衆人聽聞北邊密林有老虎出沒,都往那邊去了。”
郭柔忙問:“都有誰與公子一起?”
侍女道:“三公子、曹真公子、夏侯家兩位公子、朱先生、楊公子……許多人呢,奴婢認不全。”
郭柔聽了,心中稍安,揮手讓侍女去了。吃過飯,衆人說笑一回,待天稍涼,王娘子便引着郭柔賞花觀景,不覺時間流逝。
待走時,郭柔才道:“多有叨擾,過意不去,這些錦盒便送與你們,不要推辭。”
來的有五六家,郭柔早暗叫侍女回去多備錦盒,裡面盛放钗環。郭柔一一送給諸婦人娘子,言語間多有勉勵之意。
她又對王娘子等人道:“我常居府中,無人說話,你們有閑了,就過來陪我說說話。”
王娘子送走郭柔後,登上車,手裡緊緊抱着錦盒,神情緊張。她女兒陳薔也得了錦盒,卻不解母親之意,便打開了自己的錦盒,取出一對金钗來,笑說:“阿母,你看!”
王娘子勉強笑了笑,說:“真好看,這是司空府出來的好東西,你留着戴。”
陳薔湊近探頭道:“阿母,你錦盒裡是什麼?我要看。”
王娘子搖頭道:“等回家見了你阿翁和叔伯再看。”
陳薔隻好點頭,又悄悄道:“阿母,我聽說貴人以前是奴婢,真是……”
陳薔心裡又是羨慕又是酸澀,她們這些宗婦娘子們戰戰兢兢,隻為哄貴人一笑。可是貴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容貌好看些,身量高挑些,與自己等人并無區别。
她出身還不如自己呢。
王娘子聽了,聲色俱厲:“不得亂言,那是貴人,一句話能死人,一句話能活人。”陳薔吓了一跳,呐呐不敢言。
陳家主并兄弟們一同候着,聽得腳步聲,再起身去看,見王娘子抱着錦盒回來,心中稍安,忙問:“成了嗎?”
王娘子讓陳薔回去洗漱休息,自己進了屋,才道:“貴人對衆人都以錦盒相贈,薔兒也有,是一對金钗。”
說着,便将錦盒遞給陳家主,道:“我不曾打開,夫君請開此盒。”
陳家主接來,閉目祈禱半響,才敢打開。兄弟們圍上來看去,隻見是一方缣帛。
“事成矣。”陳家主大為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