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绶見此從袖子裡掏出十五文錢塞到門房手裡,眼睛含笑的說:“都是适才我未說清楚,故而才讓您誤會了,這點就當是我賠您的酒錢。”
門房眼前一亮,收了銅闆,當下面上就重新挂上了笑。
他說:“謝郎中嚴重了,一點小事還讓謝郎中破費,實是不好意思,這樣吧,我帶謝郎中到屋裡等着,這幾個月我家老爺為了大少爺的事那是着急上火,想必不要多久,你就能見着我家老爺少爺了。”
說着,門房領着謝裴绶關上紅漆門,就往裡頭走去。
賈家大堂離大門也就是七八步的路,不一會兒就到了,門房讓個丫鬟給他泡了杯茶,便去内屋通知賈老爺。
不多時,廳堂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沉重腳步聲,謝裴绶想應是賈老爺來了,果不其然就見到門房領着一個身穿細緞棉衣的中年美須男人進來了。
美須男人看上去表情焦急,見到看起來才隻十六七的謝裴绶時有一瞬間的猶豫。
但他卻也沒耽誤什麼時間,而是急匆匆的就對謝裴绶一臉肅然的說:“你可真會給人接生嗎?我可是與鎮長關系甚笃,若是你敢騙我,待事發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謝裴绶見此一本正經的說:“賈老爺放心,人命關天的事我又豈會開玩笑呢?”
“好。”賈老爺聞言連連點頭,雷厲風行的就抓着謝裴绶的手臂往裡走,邊走邊說:“此次你來的正好,小兒此時正腹痛難忍,我瞧着怕不是要生了啊,你得趕緊給我去看看。”
謝裴绶聞言,腳下一滑險些摔倒,還好一旁賈老爺正抓着他的手臂,沒讓他真的摔在地上。
随之謝裴绶清了清嗓子,路上就問起了賈珀玉:“賈老爺,大少爺這是懷了幾個月了呀?”
“小兒是四個月前确診的,但是……”賈老爺歎了口氣,一副難以言說的表情:“雖然才隻四個月,但胎兒确實是有足月大了。”
說着,衆人到了賈珀玉的屋門口。
門口站着些女眷傭人,有一個頭戴銀钗的中年婦人更是看着屋門口涕淚橫流,口中直喊着老天爺作孽。
賈老爺勒令不準她們進去,隻帶着謝裴绶進了屋裡。
到了内屋一看,好家夥,那挺着個大肚子的賈珀玉正被白绫綁縛着手腳給牢牢栓在了床上一動都不能動,就連嘴裡也被系了條厚實的棉繩。
身上更是不着寸縷,隻在上頭蓋了一條厚厚的棉被。
這賈珀玉自看到了賈老爺便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更是情緒激動,放肆掙紮了起來,口中也是嗚嗚嗚的不停叫喚,隻是他的舌頭被棉繩壓着,話根本說不出口。
賈老爺不忍心看他,視線就一直鎖在謝裴绶身上:“謝郎中你可要好好給看看,這孽種到底什麼時候能生出來?”
那被綁在床上的賈珀玉聽了,登時看着謝裴绶的眼神就變的仇視起來。
而這邊謝裴绶聞言,面色變得稍稍嚴肅了些,他雖然确實不會接生,但認真看了賈珀玉的肚子一眼,謝裴绶便知道這估摸着還得等上兩三個時辰才會真正開始分娩。
不過就這麼隔空診斷,不免顯得他太過草率,隔着棉被,謝裴绶也無法透過賈珀玉的肚皮看清楚胎兒的樣子。
且,謝裴绶其實也想問問賈珀玉有關懷孕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于是謝裴绶坐到了賈珀玉床前,在他厭惡屈辱的眼神中掀開他肚子上所蓋棉被的一角,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兒,透過肚皮見他腹中卧着一個人身蛇尾的胎兒,便皺了皺眉。
随即謝裴绶擡眸看着他說:“你其實不必這麼排斥我,我不是郎中,也不會給人接生,你父親之所以稱我為郎中,是因為我騙了他。”
賈珀玉聞言瞬間就愣在了床上,随即意識到謝裴绶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就立馬側頭看向站在屋子中央的賈老爺。
卻見賈老爺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着謝裴绶。
謝裴绶見賈珀玉對他的憤恨逐漸轉為了防備警惕,便伸手将系在他嘴裡的棉繩解開,就聽賈珀玉嘶啞着聲音說:“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謝裴绶笑言:“你放心,我隻是施了一個障眼法,讓你父親以為我在為你看病而已。”
“障眼法?”賈珀玉看着謝裴绶睜大了眼睛,顫着聲音說道:“你,你是妖精?”
謝裴绶一怔,無奈的說:“我不是妖精,我今日其實是受土地所托,來見見你罷了,再加上聽聞你是辱罵三清祖師爺們才導緻懷孕,便有些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