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集看着眼前剛出生的幼崽,在謝裴绶話音剛落時察覺到束縛住自己的白繭松動了,便果斷擡手幻化出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手起刀落,将自己的尾巴尖斬斷一截,擡手奉上:“壽兩百八十二年的蛇肉可是難得,謝郎君可得請個好廚子料理才是。”
謝裴绶接過斷尾,看着手上那一塊長約十厘米的蛇尾,驚訝他的果斷。
斷尾之痛可不是誰都能忍的,即便蛇的痛覺較大部分種族都要弱那麼一點,但活生生切斷一塊肉,又豈是輕易之事?
他不禁對霍雨集心生敬佩,便笑着将手上的羽衣族幼兒抛到了霍雨集的懷裡。
“這幼兒我留着也無甚大用,便送給你吧,也省得我平白造了殺孽。”
放了霍雨集和小妖精,謝裴绶打算将賈珀玉和陳流安兩人都留在賈家。
賈珀玉雖然已經換了一副羽衣人的肉身,到底是賈家的人,想必他不會願意離自己的父母而去。
而陳流安……現在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人類,他還能去哪?
不過為了他們的安全着想,謝裴绶在他們身上罩了一層小迷天陣,保證除卻此方土地以外,不管是誰看這兩個人都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類。
另外,謝裴绶還在他們身上下了兩個不足為道的小法術,确保賈珀玉不會憑着肉身作惡,也确保他們兩人形影不離。
至此賈家的事情算是處理完畢,謝裴绶現在就要着手為這件事進行收尾了。
然而謝裴绶剛走出賈珀玉的屋門突然發現自己的蠢騾子并沒有跟着出來,不由無奈回首,卻看見那蠢騾子竟然正跪伏在牆邊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看樣子這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真是在哪兒都能睡啊!謝裴绶搖頭失笑,沒有叫醒這蠢騾子,擡手也給它丢了一個障眼法,轉身繼續往外走去。
此時中樓鎮的街道上可謂是極為喧嚣,鎮中幾乎每個人都在對中午時分憑空出現在天上打架的妖精和神仙議論紛紛。
由于先前謝裴绶和霍雨集大打出手的從賈珀玉的房間裡一起沖了出去,還聲勢浩大的在中樓鎮的上空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所以不僅是賈家,連帶着中樓鎮全鎮都有相當一部分人親眼目睹了人·妖大戰全過程。
而可能是由于遠香近臭的緣故,除了因為近距離目睹蛇尾的賈家衆人遭受到了極為慘烈的驚吓和三觀沖擊導緻暈厥之外,其餘人都僅是稍稍受驚。
更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對此特别興奮的人。
其實按理說,先前在謝裴绶成功抓住霍雨集的時候就應當立馬讓這些受到三觀沖擊的鎮民忘記今日所看到的一切。
但因為目睹人數過多,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也很是迅速,不到一會兒就擴散全鎮,謝裴绶便決定先将霍雨集等人處理完畢再說。
現在,是時候将這風波徹底平息了!
這般想着的謝裴绶踱步到了鎮中人群最多的那一條街,自懷中掏出法器——一柄細長的白尺。
他伸手從尺尾拂過尺頭,這白尺便又化作了一支瑩白的短笛。
而後就在這熙熙攘攘的街上,謝裴绶垂眸鄭重的吹響了《爽靈曲》的第一個音調,頓時一聲極為刺耳的尖銳笛聲就這麼高調張揚的在空氣中傳揚出去,由近到遠的鑽入中樓鎮中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令所有聽者眉頭緊皺、咬牙切齒。
之後這刺耳的笛音更是随着音律的變化而越來越使人難以忍受,隻因這曲調聲音忽輕忽重:時而用力過猛而導緻破音、吹氣過輕而導緻嘶啞、亦或是出氣不及而導緻半途消音;
……總之,不管是哪個音都吹的嘔啞嘲哳、不堪入耳。
便連一直跟着謝裴绶看熱鬧的那三隻灰藍山雀都渾身一震,啪的一下就栽倒在地。
偏偏吹奏者謝裴绶仍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表面看上去對此毫無自覺一般,硬生生的用這折磨人的低劣技術将整首曲子給吹完了。
當最後一個破音落下之時,謝裴绶顫抖着雙手将短笛挂在了腰間,随即閉上雙目調整呼吸,長長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等自己的腦子終于不再嗡嗡作響之後才睜開雙眼,心情略微複雜的歎了一口氣:“還是這麼難聽。”
不過,雖然這曲子難聽,模糊記憶的效果卻并不會就此打個折扣。
不遠處,在睡夢中被謝裴绶的逆天演奏徒然驚醒的蠢騾子渾身發軟、雙目無神、腦袋鈍痛、晃晃悠悠、颠三倒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發現這魔音終于歇止,才緩過神來涕淚橫流的仰天嚎叫:“啊——”
這叫聲響天徹地,直通過無處不在的空氣傳遞到了謝裴绶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