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實際上——什麼也沒有。

他隻是淡淡掃了溫宸一眼，擡手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杯沿碰唇那一瞬，帶着些苦意。

溫宸看他那副神閑氣定的模樣，嘴角一勾，故意晃了晃手腕，叮當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刺耳。

“我也渴，坐了一個小時了，喂我一口茶？”

宋昕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起身提壺，洗了一遍杯子，替他斟了一杯熱茶，輕輕在手上晃了晃散散熱才推過去。

茶杯遞到他手裡時，溫宸不動聲色地露出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鑽石折射着冷白燈光，一閃一閃，晃得人眼花。

宋昕盯了一瞬。

溫宸擡頭，将茶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他将杯子擱回桌面，低聲道：“另一枚戒指還在我那兒，隻要你想，我現在就給你戴上。”

宋昕收回視線，嗤笑一聲，“你在說什麼？”

“宋昕，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你覺得可能嗎？”宋昕一寸寸壓低聲音：“還是你害怕了，怕坐牢，怕留下案底，怕你的那些人脈和身份塌了……所以才來挽留我，才來乞求我跟你在一起，因為你丢不起這個人。”

窗外的天烏壓壓的，好似要下雨，不見一點光。

屋内隻有一盞舊式圓燈亮着，光線蒼白刺眼，把兩人臉上的陰影拉得狹長又模糊。

溫宸指尖扣着茶杯邊緣，許久才慢慢開口：“你就不能想想，可能……是我真的愛你？”

“愛？”這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字眼。

“你愛我什麼？愛我柔順，愛我純真，愛我被你拯救的成就感？”

“可那些都是我騙你的。”宋昕直言不諱，隻覺得這是兩人最後一面，他不需要再遮掩什麼：“我自私，虛僞，薄情，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出來的婊子。”

“你要承認愛着一個婊子嗎？”

見溫宸低着頭不說話，宋昕臉上露出一種了然的表情。

他太了解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者，他們自诩孤傲，非凡，完美的階級，完美的人生是他們的常态。

不可能有人自甘下賤，成為一個别人眼中的“傻逼”。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剛握住門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笑。

帶着點癫狂。

“啊，宋昕。”溫宸的聲音像從水底浮起，“你愛我。”

他的宋昕，他的寶寶，是多麼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人。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需要反複确認，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會僞裝自己乞求得到憐愛。

可是，就算是騙他的樣子，他溫宸都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為了得到他一點目光，甘願成為階下囚。

喜歡，是想要擁有，愛，是可以放手。

他要宋昕快樂，要宋昕幸福，要宋昕健康。

見面前，他已經做好了摧毀宋昕一切希望的打算，可就在剛剛的那一杯茶，那點細微的舉措，他好似才回過神來。

原來在那段時光，他得到了宋昕的愛。

宋昕渾身一震，用看瘋子的目光看向已經被愛燒到腦子壞掉的男人。

“你愛我，所以，你才對我有期待。”溫宸再次強調，雙手一攤，手铐撞擊桌面，那隻戒指在燈下閃亮刺目。

“你不相信我愛你？”

“那我證明給你看。”

“不管你是婊子，還是仙子，我愛的，就是你。”

“走吧，我會讓你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