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清晨,冷冽的北風呼嘯而過,昨晚夜間的小雨持續下到現在,不肯離去。陽台上雨迹未幹,空氣裡透着濕哒哒的陰冷,南方的冬天,是穿多少衣物都無法阻擋住的刺骨嚴寒。
屋内卻一室溫暖舒适,床上的人還未醒。些微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冒出頭來,打上幾抹明亮。
溫阮從上面堆滿衣物和文件夾的被子裡醒來,右手側着往枕下尋摸了一會,掏出手機。
“啊,12點了。”她買的是下午三點的高鐵票,雖然回潞城隻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可E大離高鐵站卻是一南一北的距離。
溫阮胡亂将頭發梳到腦後,将電腦上昨天寫完的稿子發到社長郵箱,小桌闆收起來就下了床。
都怪昨天做得太晚了,早上六點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中午。
她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洗漱換衣服,來不及化妝,匆匆套了個口罩帶上平光眼鏡就出了門。
行李是昨天晚上早就收拾好的,在大巴車上給許嬌發了消息,免得她回寝室見不到人擔心。
車程不短,經過了昨晚現在嚴重缺覺的溫阮,大巴車略帶頻率的颠簸将她送入了夢鄉。
直到高鐵站檢票進站她都迷迷糊糊的,手機一直放在兜裡,有未讀短信也不知道。
好容易準時準點坐上了車,正迷瞪着的溫阮被一道鈴聲驚醒,她看了一眼外面,車還未開。路邊有行人匆匆而過,提着行李箱走得很急促。
“喂。”她接起,帶了濃重的鼻音,又将口罩扯下一半,“怎麼了?”
來電話的是文學社的社員,聽見她的聲音差點喜極而泣,“溫阮姐,求求你幫個忙…你一定要答應我!”
溫阮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事情,臨截稿日前,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這樣的語氣她聽着熟悉。
她幽微歎了口氣,“什麼事情?”
隔座坐下一對母子,小孩子看起來才幾個月大,抱在懷裡哭着讨奶吃。婦人拗不過,别扭的對溫阮笑了笑,側着坐了點,不想吵到她。
“學姐,你先答應我吧。”溫阮收回目光,電話裡,對方抛出霸王條例。
溫阮腦袋疼得厲害,平時她對社員基本都有求必應,可這樣的行為做得多了,人總有不舒服的時候,“你先說什麼事情。”
這時,隔座走過來一個男人,對着母子倆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往後指了指,婦人的臉上稍有猶豫。懷裡小孩子哭鬧得更加嚴重。
溫阮捂着聽筒,仔細聽着電話,“…學姐,我昨天回家忘了帶電腦,文件資料全在電腦裡,今天…今天社長要的稿件又急,我沒辦法…隻好想來求求你。”
“隻剩下最後一篇沒來得急完成,學姐你看…能不能幫幫忙。”
話無需說得太明白,言下之意雙方早就一清二楚。
她看那婦人向這邊走進了幾步,像是想要與她搭話。顧不及兩頭,溫阮先妥協,對着電話那頭匆匆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下不為例啊。”
對方如獲大赦,欣喜異常。婦人已經走到身邊,懷抱裡嬰兒的臉紅彤彤的。溫阮按下挂斷鍵,将她感激的車轱辘話攔腰斬斷。轉過眼。
“你好,是這樣…我老公買的座位在後面幾排,我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實在不方便,也不想吵到你,就想請問同學你能不能和我老公換個位置?”
車上換坐,這樣的事實屬平常。溫阮起身看了一眼婦人所指的方向,身邊的座位還是空着的。
“我老公的也是靠窗的座位…”未免溫阮不信,婦人又加了一句,似乎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吃了虧。
溫阮點點頭,拿着行李去了後面三排。婦人見狀殷切道謝,“麻煩你了。”
她搖搖頭,笑着沒說話。
拖着灌了鉛的腦袋總算找到了座位,離截稿時間還剩下半個小時。
這人也真會找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