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甯。
“咦?竟然不認識。”玉蔚獨自在街上閑逛時,看見一熟悉的背影,上前拍拍對方後背,但轉過來的臉卻是陌生。
她轉身看見的卻是熟悉的面孔。
玉蔚?浔奕身上的妖氣又未收幹淨?
“不好意思啊,認錯人了。”玉蔚連忙拱手道歉。
在這裡遇見玉蔚也不稀奇,她就是在對方口中得知洛甯這個地方的。
之前在燕鎮時,玉蔚和他們提過一嘴,這裡如何好吃如何好玩,當時浔奕還鬧着馬上就要去。
她本打算聽完說書、逛完夜集第二天出發的。
沒想到。。。
廆山。
“會不會說得太誇張了些啊”傅戚心虛地看着自家夫人。
“當年瘴災,是誰就吸入半口瘴氣就謊稱自己命不久矣?”浔冉睨了某人一眼。
“那哪能相提并論!當時要不是我裝病!!你早就和那三角烏龜。。咳咳。。”被陳醋剌到嗓子的傅戚,輕咳出聲。“解決奕兒那羽骨的方法多了去了,怎麼招都沒我當時的情況緊急,沒我那招,現在都不一定有奕兒呢。。”
辯解的聲雖音越來越低,但傅戚還是頂着壓力說完了。
“行,那你去和玖濘說,讓她帶奕兒去瞻諸山,那兒有解決方法,又快又簡單。”房門無風自開。
“那哪行!!”那不相當于給情敵搭鵲橋嗎?
這是楚霜漣跟着兩人的第二晚,她即便帶着浔冉的翎羽,也沒絲毫躲避他的意思,任由楚霜漣跟着。
隻是無視他。
“蔚姑娘準備在洛甯待多久呢?”這次她沒有提前做好遊玩指南,但跟着玉蔚的話,準沒錯。
“兩三天吧,師兄去盧氏了,我呆這裡等他。也不知道星月閣最近破事怎就這麼多!”說到這裡玉蔚就煩悶,難得師兄肯陪她來洛甯玩,結果到達的第二天,師兄就被叫走了。
星月閣突然召集各宗門前往盧氏議事,洛甯離盧氏很近,太清宗嫡系弟子中就玉青在附近,因此這事就落在師兄身上了。
玉蔚這回算是搬石頭為他人做嫁衣了。太清宗明面上和星月閣交往還算可以,但是宗内都不喜歡和其打交道。星月閣每次議事都神神秘秘,召集大家的是他,但星月閣的人從不露面,每次都是那群氐人。。
???
氐人怎會出現在城鎮??
“怎麼了?”她順着玉蔚目光看去。
水渠旁的大樹底下星光點點,乍一看,定會看成月光點綴在水面。
人魚?
“走啦走啦~騙人的小把戲。”玉蔚将她拽走。“能一眼看出我食神身份的人不多,走!帶你去開開胃。”
自打氐人投靠星月閣後,很少有氐人走出盧氏的。畢竟星月閣分了偌大一個盧氏供其居住,不用像以前那麼颠沛流離的散居在洛水河畔。
“浔奕你在這裡等着我,别跟過來。”她一眼就看出那人魚受傷了,即使浔奕将妖氣收斂幹淨了,但來自于天敵的自然壓迫感也會使對方受驚。
果然。
見她奔向而來,河渠旁的人魚反射性地動彈了一下,但随即放棄掙紮。
汐歌人身的經脈皆斷,泡在水裡的魚尾更是慘不忍睹。他拼盡最後一次力氣遊至凡人城鎮,無非求個自然死去,畢竟沒有氐人敢追到這裡來。
但現在好像不能好死了,失去抵抗能力的氐人,在凡人眼裡就是一道大補的仙肴。這樣死去也不錯,隻要不是。。。
‘好溫和的靈氣。。。’
“我可以過來嗎?”離汐歌還有一小段距離時,她停下了腳步。
汐歌感受到對方努力散發出的善意了,但他沒有活下去的打算。
‘他不想活了。’水面暗淡的鱗光如此告訴她。
那就幫他一把吧。
她緩緩走向前。
汐歌身上的傷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她之前隻感受到了水下魚尾的傷口。
裸露的上半身扭曲的耷拉在樹根上,如同一張抽掉骨架的肉皮。如月光般的皮膚,無一處完好,布滿各種鞭痕與咬痕。傷口潰爛處不斷滲出混合着河水的膿液。
“我能碰下你傷口嗎?”她改變主意了,這樣的死去怎能安詳。
湛藍的眼眸輕輕合上,微微顫抖的長睫透露着内心的搖擺。
“别害怕,一切都已過去。逃避是可以的,但讓自己舒服一點的離去,好嗎?”
晨露般的靈力透過她掌心深入每一處傷口,汐歌此時像是回到了洛水,而不是逼仄的河渠。
随着她手緩緩地移動,氐人改遷盧氏之前的畫面一張張羅列在汐歌腦海。
對于這些畫面,隻能回憶嗎?不能重回嗎?
“如果你仍有想去的未來,那能請你再堅持一下下好嗎?不為他人,隻為你自己。”
未來嗎?
‘汐歌!你定将成為洛水氐人一族的領導者!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上岸!’
‘我也願意!’‘還有我!’
‘瞎起什麼哄!又不是上岸後不回洛水了,盧氏離洛水那麼近!’
霎那間,畫風突變。
‘汐歌快走!!!回去的希望在你身上!’
‘别回頭!!!’
汐歌沒看見未來,隻有往日的黑暗将他囚困。
透亮的晶體從眼角顆顆墜落在殘葉中,形成一座光暗分明的晦澀小世界。
“我還有救嗎?”身體和未來。
聲音如被碾壓過的貝殼,暗啞而破碎。
“身體我可以試一試,你也試一試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