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之蠍起初是拒絕的。

彌彥滿臉歉意，很是過意不去，懇請他稍微照顧一下初來乍到的新成員。小鬼看個頭也就六七歲，曉袍不大合身，衣角拖在地上。他系有岩隐的叛忍護額，柔順的金發編成馬尾，在腦後不安分的晃來晃去。過長的劉海遮住左眼，剩下的那隻眼睛是亮晶晶的藍色，像玻璃彈珠，滴溜溜地打轉。

這麼小一點，還不到傀儡胸口，就隻是個拖油瓶——他又不是來當保姆的。

“拜托了！”彌彥雙手合十。

蠍不為所動。他面無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彌彥不是他的頂頭上司，而是一塊擋路的石頭。

彌彥加大籌碼：“今年撥給你的資金再加20%！從我和小南這裡扣！迪達拉能調動的資金份額也由你支配！”

曉組織高層是有工資的——數額遠超常規忍者——而且能夠額外申請活動資金。他隻是不清楚長門為什麼會接收這樣一個小孩子。

“成交，”蠍沉聲道：“下不為例。”

蠍的工坊裡全是傀儡：人形或異型，木制或砂鐵，傀儡線綁住關節，懸在天花闆上，烏壓壓的一片。他有幾百尊傀儡，身着紅衣，遠遠望去像绯紅的朝霞。但這些傀儡并不都放置在外，為了節省空間，絕大部分置于通靈卷軸内，隻有需要養護時才會取出來。傀儡師都是時空間忍術的行家，蠍尤甚，他的儲物忍術早已登峰造極。

牆面上釘着一排又一排的儲物架，擺滿了微縮迷你傀儡。在制造傀儡之前，首先要繪制設計圖，再根據設計圖制造模型，以此優化改進傀儡的造型。工坊中間有一張機床，配有一套嶄新的設備，蠍平日裡就在這裡制造傀儡，精神不濟時直接在機床上休眠——傀儡不必吃喝，但蠍的心依舊是肉做的，需要充足的睡眠。

這工坊着實有些驚悚，可以直接拿來拍恐怖片，小家夥——迪達拉——居然完全不害怕，甚至眉飛色舞，興味十足。他偏頭：“旦那？”

蠍抽出卷軸，注入查克拉，喚出一尊傀儡，手指翻飛，傀儡的身軀随指令變為一張方桌，四肢組合為一把椅子，齒輪缺乏潤滑，發出“咔嚓咔嚓”的噪音。這是他近年的作品，依據長門的要求所制作的簡易傀儡，即便是沒有查克拉的人也可以随時使用：用途是化作各種大件家具，出行時可以方便地改造為臨時住所。

蠍清了清嗓子：“中午我帶你出去吃飯，順便熟悉附近的忍術練習場。如果需要采購，就去找角都。”

蠍還有旁的工作：前幾天打造的傀儡尚未完工。他在骨架中摻雜了砂鐵，硬度足夠，但容易生鏽，必須塗一層保護漆。這件事說來容易，做來卻難，塗層要均勻，要恰到好處，花紋要完美符合設計圖，否則這傀儡就是失敗品。蠍對這一流程輕車熟路——他大概也很擅長化妝。

制作傀儡時，蠍往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心無旁骛，廢寝忘食。待到他為傀儡點上雙眼，大功告成，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迪達拉很安靜：他似乎格外早慧，安安分分趴在桌上，擺弄着自己的小玩意兒。那是一尊活靈活現的泥偶，甚至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蠍道：“黏土？”

“嗯。”迪達拉回答。

他低喝一聲，泥偶應聲炸裂，碎成粉末，飄散在空中。爆.炸範圍不大，還不至于傷到蠍的傀儡，但是——

蠍眉目一凝。他十指指尖延伸出藍盈盈的傀儡線，拴住迪達拉的胳膊，防止這小鬼亂動。另一尊鳄魚狀的傀儡随着查克拉的注入行動起來：他打開安在頭部的機關，釋放吸附性的風遁忍術，風力恰到好處，既能吸入粉塵，又不至于傷到其他傀儡。過量的灰塵會阻塞傀儡的運轉：可以清理，但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