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男人的看法與拂青相同，他覺得對方既然承天命負責維持天地平衡，那對世間萬物起碼還是有責任心的，不至于斷頭相求都無動于衷。

大師見他已經有了決定，也沒再勸他，隻是給他指了四個方向。

“四境皆在環境惡劣之地，路途艱險，我給先生三件法寶，可保平安。”

聽到“法寶”二字，拂青連忙從顧辰臉上移開視線。世間叫得上名字的法寶他都認得，隻要那三件法寶裡有一件是他認識的，那就能順藤摸瓜弄清楚這個裝神弄鬼的“大師”皮下究竟是什麼東西。

隻見那大師依次拿出白色羽毛、木質劍鞘和水晶笛交給男人，拂青臉都快貼上去了，也沒在那三樣東西上看出任何端倪。

這大師莫不是個騙子？

男人對大師卻深信不疑，收好那三件東西囑托大師保住顧辰的命後便起身離去。

他走後，大師在病床邊坐下，倏地笑出了聲：“四境境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不過沒關系，剩下三個可沒那麼容易自投羅網，你這個誘餌還是很有必要的。至于你——那就讓你再多活幾年吧。”

幻境到這兒戛然而止，拂青隻來得及看見那大師雙指并攏于顧辰額心，往他體内灌了股力量。

顧辰猛地睜眼，幻境裡的場景仍曆曆在目。

可他本人卻對這些記憶沒有任何印象……

“大人，剛剛那些是…我的記憶？”

“嗯呢。”拂青揉着眉心說，“我飲了你的血，與你這具身體取得了直接聯系，那是你潛意識裡的記憶。簡單來說就是在你重病重傷意識不清但還沒徹底昏死過去之前的記憶，能明白嗎？”

顧辰若有所思點頭：“能明白點……可為什麼我的幻境裡會是這些記憶？明明……”

“因為你的身體覺得這段記憶很重要呀，有時候幻境裡折射出場景不是本人心裡記得最清楚的事，也有可能是自己完全沒印象的事。但毫無疑問，能在幻境中折射出來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所以這段記憶對我很重要，隻是我沒有印象？”顧辰回憶着幻境裡的一切，“可剛剛那段記憶，好像并沒有說清楚我身上的詛咒是怎麼來的。”

“怎麼沒有？說的不是很清楚了嗎？”拂青意味深長笑了笑，“放心吧，接下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就先在這兒好好休息，該吃吃該喝喝，等試煉結束我就幫你解了這玩意兒。”

“啊？”顧辰懵了片刻，後知後覺道謝，“多…多謝大人。”

拂青擺手一笑：“不謝，你可千萬别聽幻境裡那個黑不拉幾的東西瞎說，我們四…絕大多數境主還是很善良的，能找到我們那就是有緣分，能幫的忙我們一定會幫，不需要砍頭的。”

“大人放心，眼見為實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顧辰指了指門的方向，“話說大人真的不需要出去看看嗎？”

幻境時間起碼持續了半個小時，而門外那哐哐當當的聲音卻絲毫沒有減弱的架勢。

顧冕已經揍了謝望峥半小時了。

雖然拂青說他扛揍，但顧辰覺得再扛揍的一個人連續被揍上半小時也受不住。

在顧辰的勸說下，拂青還是出去看了一眼。

彼時謝望峥已狼狽不堪，除了臉以外的地方幾乎都被顧冕摧殘過了。治愈靈能不間斷工作，已經耗去了謝望峥大半體力。

拂青從境柱中走出，制止道：“好了小冕，你先回去吧。”

顧冕打人已經打爽了，聽拂青這麼說便順勢收手，拎着變形的鐵桶回了境柱内。

很快平台上就隻剩拂青和謝望峥兩人，拂青走上前替謝望峥擦去濺到唇角上的鮮血，嘀咕道：“還好臉沒事，這麼好看的臉可不能毀了。”

謝望峥眉眼微動，聽到拂青的聲音終于睜開了眼：“拂青……”

“那些說過好幾次的話都不必再說了。”拂青淡淡道，“謝望峥，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愛我嗎？”

“我……”

話剛開頭，謝望峥便止住了嘴。

拂青屏住呼吸，等着謝望峥的答案。

明明知道對方曾經對自己做了什麼，可自從那個荒謬的想法産生後，他便忍不住去想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萬一……他還是愛自己的呢？

隻是等了許久，謝望峥都沒有說出那個萬分之一可能的答案。

“算了。”拂青長歎一口氣閉上眼，“哪怕你對我還有一絲一毫的愛意，當年也不至于親手殺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