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真小心翼翼地繞過散落的白骨,湊到葉勝身旁,盯着那塊地面看了半晌,困惑地搖頭:“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是風。”葉勝目光專注,“我能看見那人施展禦風術時,從他身側流過的每一縷風。當年靈獸院長老也是這樣發現我的。要是當時用禦風術的是你,就不會被發現了。”
“是嗎?”慕容真将信将疑,“那你能看出風往哪個方向去了?”
葉勝順着幾道若隐若現的氣流痕迹走到牆角,撥開茂密的雜草,從泥土中拾起半截褪色的頭繩,上面依稀可見飛廉紋的刺繡。
慕容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到這裡就停了?這下頭不會也埋着死人吧?”
葉勝沒有回答,再次施展禦風術。一道蒼白色的風痕如遊魚般浮現,蜿蜒着向遠處的村落延伸。
“走。”葉勝沿着痕迹追去。
慕容真慌忙跟上,臨走前又回頭看了眼那片被掘開的墳地。
與此同時,溫澈和徐澄照正跟随趙遇塵在寺廟中穿行。轉過一個拐角時,一張和尚的笑臉突然出現在眼前。
“什麼東西!”
溫澈驚呼一聲,下意識揮拳砸去,那顆機關術制成的頭顱頓時四分五裂。驚魂未定的溫澈又上前狠狠踩了幾腳,轉頭看見徐澄照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手又是一拳:“笑什麼!”
“呃……我沒笑……”徐澄照捂着胸口,抓過他的手,仔細擦了擦,“弄髒你的手了。”
“哼!”溫澈用力抽回手,繼續往前走去。
徐澄照将那隻牽過他的手握緊又放開,快步跟上。
在趙遇塵的帶領下,三人穿過曲折的回廊,最終來到一處大院,眼前是一排低矮的群房。
“就是這裡。”趙遇塵指着那些房屋道,“我記得有間房裡映着長繩的影子,但不确定是哪一間。”
溫澈點頭:“我們挨個看看。”
徐澄照推開最近的一扇門,老舊的門闆“嘎吱”一聲緩緩滑開。
走在前頭的兩人仔細檢查一圈,這是一間普通禅房,并無任何異常。
趙遇塵探頭張望後也搖頭道:“不是這裡,那間房很大,有大殿那麼大。”
溫澈疑惑道:“大殿那麼大?從外頭看不出來?”
“嗯,外頭看着不大,裡頭很大很大。”
當徐澄照推開第二間房門時,那幅他曾經見過的詭異畫像赫然在目——一隻青灰色皮膚、生着雙角、五彩眼珠的怪物。
他立即閉上雙眼,隻覺得雙手燙得快要燒起來。
溫澈握住他的手,指尖輕柔地描摹着他掌心的紋路。待徐澄照呼吸平穩後,兩人一同走向第三間房。
“吱呀——”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門剛開一條縫,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屋内景象駭人:四壁濺滿暗紅血迹,地上散落着斷裂的機關部件和殘肢。徐澄照側身讓開位置,溫澈隻看了一眼便立即轉身,将趙遇塵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這裡沒有繩子,我們去下一間。”溫澈聲音平穩,卻不容置疑。
趙遇塵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捂着口鼻連連點頭。
夜風驟起,流雲掩月,朦胧的微光給院落籠上一層詭谲的薄紗。趙遇塵不禁打了個寒顫,背後竄起一股刺骨的涼意。他使勁搓了搓手臂,小跑着跟上兩人的腳步。
來到第四間房前,徐澄照突然駐足。他轉向溫澈,眉頭緊鎖:“這間屋子……邪氣很重。”
“嗯,”溫澈低聲對趙遇塵囑咐,“跟緊我,别離太遠。”
趙遇塵緊張地點點頭,徐澄照緩緩推開門扉。他獨自進去巡視一圈後,與溫澈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溫澈這才護着趙遇塵走進屋内。
室内比外面更加昏暗,濃重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溫澈打了個響指,點燃燭台遞給趙遇塵,又從納戒中取出兩個,分給徐澄照一個。
這間禅房從外觀上看與其他房間無異,内部卻異常空曠,空間之大堪比大雄寶殿。整個房間空蕩整潔,唯有正中央擺放着一張供案,後面懸挂着一幅巨大的佛像畫作,畫中是端坐蓮台的金佛,與先前所見的那幅怪物畫像截然不同。
“是這間嗎?”溫澈輕聲詢問。
趙遇塵仰望着畫像,金佛低眉垂目,慈祥的面容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恍惚地搖搖頭:“我好像……突然記不清了……”
“别怕,跟着我就好。”溫澈安撫地拍拍他的肩,手持燭台緩步向畫像走去。
徐澄照進屋時感知到的邪氣曾短暫消失,此刻又悄然浮現,似乎源自腳下的地闆。他蹲下身,手指輕叩木質地闆,仔細搜尋可能存在的機關暗門。
趙遇塵舉着燭台緊随溫澈,好像走了許久才走到牆邊。當他仰頭看着畫像時,恍惚間竟看見金佛睜眼對他微笑。他猛地一個激靈,揉揉眼睛再看,佛像依舊如初,但畫像上卻映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正是他記憶中的那根長繩。
好奇之下,趙遇塵轉身尋找影子的來源。擡頭望去,隻見房梁上盤着一條細長的花蛇,一雙幽綠的眼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截蛇身正緩緩垂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