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哥哥!你也在這裡!”
一團火紅的身影猛地撲向葉勝,手腳并用地挂在了他身上。
那是個身形嬌小的少年,相貌比葉勝稚嫩。他額間系着金鑲玉抹額,一頭棕發微微蜷曲,鬓發結成兩條細細的小辮子垂在肩上,披着一件楓紅色鬥篷。渾身挂滿了各式金銀玉石:脖子上流光溢彩的璎珞項圈,手腕上叮當作響的銀镯,腰間綴滿五彩寶石的荷包,手臂上還綁着一把金光閃閃的貼手.弩。
“走開……放開我!”葉勝被他勒得喘不過氣,那些叮叮當當的飾品不斷硌着他的臉頰。他想用力又不好真使勁,這小子細皮嫩肉,一不小心給他弄折了手腳隻會更加麻煩。
那毛茸茸的鬥篷領子還在他鼻尖掃來掃去,惹得他直想打噴嚏。葉勝無助地向慕容真求救:“快把他拿開……”
慕容真剛上前兩步,立馬被司空愉另一隻手牢牢箍住了脖子。
“葉勝哥哥,慕容哥哥,這裡好多霧,好吓人啊……”少年把臉埋在兩人中間蹭來蹭去,不住地撒嬌。
“呃……三少爺,我要被你勒死了……”慕容真被勒得面色發青,看向不遠處跟着過來的另一人,“救命……”
那人模樣比司空愉年長幾歲,穿着不及他精緻,也一身華服,穿金戴銀。
夏預閉着眼睛,安靜地搖了搖頭:“愛莫能助。”
溫澈暗自思忖:[勝兒和司空家這孩子倒是親近,看來人緣不錯。]
徐澄照淡淡接話:[嗯,他要被勒死了。]
溫澈一驚,連忙上前揪住司空愉的鬥篷後領。
司空愉隻覺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他扭頭看見溫澈的臉,琥珀色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哇,大叔,你臉上的胎記好厲害! ”
見了他身後徐澄照的臉,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叔!你臉上的刀疤居然有這——麼——長!”
溫澈看着葉勝,露出和藹的笑容:“這位小公子真是活潑可愛,是你們的朋友?”
司空愉的注意力完全被徐澄照吸引,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臉上的傷疤,忍不住伸出手:“是刀疤嗎?好厲害!我能……能摸一下嗎?”
溫澈笑容瞬間收斂,推回他那隻躍躍欲試的手:“不行。”
“那好吧。”司空愉失望地縮回手,像隻被澆了冷水的小動物。
徐澄照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司空愉的消沉隻持續了一瞬,很快又叽叽喳喳地纏了上來:“大叔,你們是道士吧?會驅鬼嗎?道士是怎麼驅鬼的呀?和修士一樣嗎?”
他喋喋不休的問題讓徐澄照煩躁地皺眉,溫澈卻耐心地一一解答:“我們确實是道士,驅鬼自然不在話下。至于和修士的區别……”
慕容真在心底默默對葉勝傳音:[我覺得我的話其實不算多。]
葉勝斜他一眼:[你幹嘛跟那個聒噪的家夥比?]
他順了順氣,揪住司空愉的鬥篷領子,把他往後拽了拽,打斷道:“這位是長留姬氏的十二道長和十七道長,這兩位是司空家三少爺司空愉,以及他的搭檔夏預。”
“哇!長留山!”司空愉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聽說那裡終年積雪,你們是不是不怕冷?山上的雪真的積了一千年嗎?從來不會化嗎?”
葉勝忍無可忍地收緊手指,鬥篷勒得司空愉臉頰泛紅,卻仍唠唠叨叨地問個沒完:“那個金閃閃的劍氣是怎麼發出來的?我能學嗎?還有你們冬天是不是都不用存冰塊……”
慕容真适時打斷:“三少爺怎麼會在這裡?”
葉勝松了手,看了眼他手臂上的金弩:“剛才那一箭是你放的?”
司空愉立刻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對呀!厲害吧?”
他熟練地在貼手.弩上拍了兩下,精巧的金色小弩發出“咔咔”的機械聲,轉眼間就折疊成巴掌大小的金塊,被他小心翼翼地收進斜挎的寶石包裡。
“不過爹爹說我功夫還不到家,不能用金箭。”他遺憾地撇撇嘴,“現在隻能用鐵的,說不能浪費。”說完又突然興奮起來,拽着葉勝的袖子,“葉勝哥哥!讓我看看你那支會自己飛回來的金箭嘛!”
空氣瞬間凝固。
葉勝臉色驟變,拳頭攥得發白,猛地轉過身去。徐澄照意味深長地看向溫澈,後者沒好氣地瞪了回去。
慕容真順着葉勝的背,又問了一遍:“三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司空愉歪着頭回憶:“我們那天從鋫州過來,那天天氣很好……不對不對,我們好像本來是在桪州玩,我想去找一找桪州的花仙子……”
“說重點!”葉勝忍無可忍。
“我們本來在桪州!!我要去找花仙子!!然後!!”司空愉扯着嗓子大喊。
葉勝被吓得一激靈:“你突然這麼大聲幹什麼!”
“你不是讓我說重點嗎!!”司空愉理直氣壯,“那我就重重地說!!”
“唉……”葉勝扶額歎氣,轉向始終閉目養神的夏預,“夏預哥,還是你來說吧。”
夏預微微颔首,依舊閉着眼睛,聲音平靜:“我和少爺奉掌門之命,前來緝拿十年前殺害機杼院長老門下弟子後叛逃的司空家罪人。”
慕容真問:“就你們兩個人?其他随行的人呢?”
司空愉眨了眨眼睛:“我們還沒找到其他人呢!我和預哥哥去看河妖了,結果河妖沒出現,倒是看見了一隻河馬,很大很大的河馬!在岸邊磨牙,那牙齒有這麼長……”他誇張地比劃着。
“司空家叛徒?”葉勝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不是空明山那個?”
“當然不是啦!”司空愉一臉“你怎麼會這麼想”的表情,“如果是那種小喽啰,就不會讓我來啦!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大前輩!”他突然捂住嘴,“啊,這個是家醜,是不是不能說?”
葉勝冷哼:“你們大張旗鼓地從鋫州跑到這裡來,還怕傳得不夠遠嗎?”
“對哦!”司空愉恍然大悟地拍手,“那讓我來好好講講!”
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須,搖頭晃腦道:“這位大前輩原本是天煞,按輩分算是我叔叔。他父母為了給他治病四處求醫,卻被魔教中的那個,十長老的那個,那個那個……”他轉頭看着夏預,眨了眨眼睛。
“夜蹤滅。”夏預閉着眼睛接話。